皎洁的月亮悬挂在天际,其柔和的光辉倾泻于静谧的水面上,涟漪轻漾,每一道波纹都在月色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
南枝靠在涂山璟怀里,后者半环着她,为她抵御着微凉的晚风。
边河的垂柳宛如梦中的舞者,随风婆娑起舞,低吟着月夜的悄声细语。
“我的父亲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我有个双胞胎大哥叫涂山篌,他自小和我不一样,他喜欢养猛禽恶兽,十分飞扬跳脱。我喜欢琴棋书画,更文雅温和,不过我们都很善于做生意,虽然手段方式不同,也只是各有千秋,不分胜负……”
在涂山璟的嘴里,他和大哥小时候关系都很不错,一起学习,一起做事,大哥甚至会处处维护他,一切的变故都是从他的母亲离世后开始。
“母亲病危时,大哥服侍她喝药,母亲把药碗砸到大哥脸上,让他滚,说看到他就恶心。大哥终于忍不住他哭着问母亲为什么那么偏心,母亲辱骂他,说因为你就是不如你弟弟,你心思污秽、性情卑劣,连你弟弟的一个脚趾头也比不上。没多久,母亲去世了。我很悲痛,可我觉得大哥更痛苦,他不仅仅是因为失去而痛,还因为一生一世再无法得到母亲的认可。”
南枝听着他的这些过往,心里酸酸的,她知道后来他遭受的一切都是他大哥做的,但是这样听起来,涂山篌也是一个可怜人。
“之后呢?”南枝握住涂山璟冰凉的手,无形之中给他一点安慰。
“母亲去世后,大哥开始酗酒,不管谁劝都没有用,奶奶不想他毁掉,无奈下才告诉大哥他与我并不是一母所生,他是父亲和母亲的贴身婢女的孩子,奶奶为了涂山家的面子,做主对外宣布母亲生下了双胞胎。”
“原来如此,可是我不明白,你奶奶当初为何要告诉他真相,在我看来,你大哥并不是会沉迷伤痛的人,只要过了那段时间,应该会好才对啊。”
涂山璟摇摇头,“奶奶认为大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而且大哥知道这个消息后,的确不再酗酒颓废,开始振作。我因为对他心怀愧疚,对他很谦让,奶奶很欣慰,常常夸赞我仁厚,叮嘱大哥要多帮我。母亲去世后的第四年,奶奶打算对天下宣布我是涂山氏的族长……”
说到这里,涂山璟停住了,南枝感受到他情绪的低落,更加握紧了他的手。
“那一日,大哥突然来找我,说有要事相谈,我没有疑心,跟着他离开。等我醒来时,已经在一个封闭的地牢里,灵力被封,四肢被龙骨链子捆缚住。”
十七一口气讲述到这里,那些残酷痛苦的折磨、无休无止的羞辱,好似又回到了眼前,在黑暗中袭来,他的身子不自觉地紧绷。
南枝连忙转过去一下下抚着他的心口,轻声地说道:“这里不是那个地牢,我在这里,十七,我在这里。”
涂山璟顺势抱着南枝,将头埋在她的头发里,半晌后才平静下来。
南枝抚着他的背,轻声问道,“那你想过要报仇吗?”
“被折磨羞辱时,我也曾想过如果我能逃出去活下来,必要他痛不欲生。可如果真是那样,纵然我活了下来,我也死了,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只是一个被屈辱和仇恨折磨的可怜人……”
听到涂山璟这样说,南枝笑了出来,意料之中。如果涂山璟真的会报仇,那就不是他了。他的善良在这个乱世,的确有些“圣母”,可是,若不是他有这样的善良,南枝也不一定会喜欢他。
南枝虽然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见色起意,但是在后来的相处中,她发现了涂山璟的内在,虽然南枝已经来到这个地方,但是曾经的教育和生活都让她对人命有一种敬畏感,所以,即使对那些穷凶极恶之人,她也觉得有别的法子来惩罚他,而不是夺取他的性命。
南枝不知道以后她会不会改变,但是至少现在仍然如此。
“南枝,我是幸运的,你救了我。不管我再残破丑陋,你都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照顾,不管我身上有多丑陋,你都不嫌弃,甚至还会在我洗澡时偷……”
“停停停,打住,这个这个就不用提了吧。”
南枝脸颊发烫,连忙去捂住涂山璟的嘴,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涂山璟眼底藏着笑意,握上南枝的手,揉了揉她的手指,情意缱绻。
“南枝,如今,只要我看到你,心里就没有仇恨,只有感激。感激老天让我仍然活着。”
南枝一下子是有点招架不住这样的话,明明没有什么露骨的词,但是她就是感觉涂山璟把他整个人都剥光了献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