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漏滴到子时三刻时,雕花木窗突然发出吱呀轻响。南枝迅速扯过屏风上的披风裹住身体,却见小夭利落地翻进屋内,发间还沾着几片凤凰花瓣。
"你倒是会挑时辰。"南枝将烛台移近,照见小夭裙摆上的泥渍,"从五神山偷跑出来的?"
"玱玹说你能帮我。"小夭径直抓起案上凉透的茶灌了一口,袖中滑出半截羊皮卷,"我要去青水关接应涂山氏的商船,但..."
她突然顿住,目光凝在南枝颈侧——方才动作间披风滑落半寸,露出锁骨下蜿蜒的暗纹。
南枝迅速拢紧衣襟,烛火却在这时爆开灯花。刹那间,她瞥见梁上闪过一抹银光,浓烈的妖气混着酒香飘散在夜风里。
是相柳。
"接着说。"南枝不动声色地将烛台移到暗纹位置的反方向,"但什么?"
小夭掏出一块刻着防风氏图腾的玉牌:"每次我要靠近码头,防风家的暗卫就会'恰好'出现。前日我在渡口买鱼汤,连卖汤老翁袖口都绣着防风氏的暗纹。"她泄愤似的咬着糕饼,"相柳最近越发古怪,白日躲着我,夜里却总在我窗下吹篪..."
梁上传来极轻的冷笑,南枝胸口的暗纹突然发烫。她强忍灼痛按住小夭的手:"你可曾想过,他是在保护你?"
"用跟踪的方式?"小夭突然掀开衣袖,腕间有道未愈的咬痕,“而且他还一直在吸我血。”
"喀嚓——"
屋檐传来瓦片碎裂声。小夭警觉地摸向腰间毒针,却被南枝按住:"野猫罢了。"
暗处妖气陡然暴涨,南枝知道相柳在等她的回答。那些游走的暗纹开始向心口收缩,像无数细针扎进血肉——主神的惩罚来得比往常更凶。
"他怕你卷入太深。"南枝指尖几乎掐进桌案木纹,"青水关现在就是漩涡中心,涂山氏与西炎王叔的势力都在那里交锋,之前失踪了一批药农,你当那些失踪药农真是普通山匪劫的?"
小夭怔住,她从未见过南枝这般凌厉模样。窗外飘进的夜风掀起披风一角,暗红色纹路在烛光中若隐若现。
"你知道什么对不对?"小夭突然逼近,"相柳最近总说些奇怪的话,什么'因果循环'、'大荒动荡'..."她伸手欲扯南枝的衣领,"你身上这些..."
"够了!"
南枝挥袖扫落茶盏,瓷器碎裂声惊飞檐下夜枭。
暗纹已蔓延到脖颈,她不得不背过身去:"明日卯时三刻,去城南胭脂铺找瘸腿老陶。"扔出的防风氏玉牌深深嵌入梁柱,"拿着这个,防风氏的人自会放行。"
小夭接住南枝递过来的令牌时,指尖擦过南枝冰冷的手腕。她还想说什么,却被突然灌入的夜风迷了眼。再抬头时,南枝已经消失在重重帷幔之后。
"你究竟在隐瞒什么?"小夭冲着帷幔喊道,"相柳变得不像他了!你也变得好奇怪!"
回答她的只有更漏声声。
檐角阴影里,相柳捏碎掌心的瓦片粉末。方才南枝挥袖时,他清楚看到那些暗纹在灵力波动下不停涌动,像极了那传闻中妖族用来控制傀儡的噬心咒!
可当小夭提及"因果循环"时,那些符文分明泛起了鲛人泪才有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