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韩立的情绪稍稍平复，长生才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他语气平静，却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两人一前一后向山下走去，刻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步伐稳健，但彼此间偶尔交换的目光却泄露了内心的波澜。回到房间后，夜色已深，各自躺下，却无人真正入眠。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空气中弥漫着露水的清凉。墨大夫早已收拾妥当，背上的竹篓透出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韩立与长生站在庭院中，默默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两人的神情复杂，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心中满是犹豫和关切。
韩立“您真的要下山吗？”
终于，韩立鼓起勇气开口，声音虽低，却压抑不住内心的不安，像是在确认什么不可逆转的事实。墨大夫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们。他的目光温和而坚定，在韩立和长生的脸上缓缓扫过，仿佛想将这一刻的影像铭刻于心。
墨大夫“你们的修炼一直未能突破瓶颈。”
他沉声说道，语气里夹杂着几分无奈与决心。
墨大夫“这其中固然有自身的缘故，但药物之力的欠缺也是关键所在。这些日子，我反复思量，还是决定亲自去寻些上等药材回来。”
韩立闻言，眉头紧蹙，声音更低了些。
韩立“可您的身体……还能吃得消吗？”
长生也赶忙上前一步，故作急切地提议道。
张铁（长生）“师父，要不我陪您一起去吧！至少路上可以照应着些。”
墨大夫摇了摇头，嘴角浮现出一抹宽慰的笑容，伸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墨大夫“不用多虑，你们两个在家安心修炼便是，莫要分心。”
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决绝。
墨大夫“回去吧，别送了！我要走了！”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迈步，脚下的石板路在晨雾中显得湿滑而朦胧。他的背影渐渐隐没在乳白色的雾气里，而韩立与长生依旧伫立原地，目光追随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为止。周围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只剩下枝头鸟鸣声隐约传来，点缀着这片静谧的清晨。
此后的一年多，墨大夫频繁下山寻药，每次离去便是两三个月。日子似乎恢复了往昔的平静。这一年，已是长生与韩立入神手谷的第四载。某个夜晚，韩立刚刚突破至长春功第三层，而长生尚未开始用灵力调整修为，试图与韩立保持一致时，师父墨大夫却突然归来，神色间透着异样的疲惫，径直瘫坐在屋外的藤椅上。长生与韩立对视一眼，立马上前为他把脉。然而，指尖触及脉搏的那一刻，两人神色微变——墨大夫的脉象紊乱虚弱，分明是长期服用抽髓丸所致。正当他们心中惊疑不定之时，墨大夫无意间抓住了两人的手腕。他的手指在触到韩立的那一瞬微微一顿，目光骤然锐利起来，显是察觉到了韩立的修为突破。那一眼中，没有师徒间的温情，也没有往日的慈爱，只剩下一种冰冷而贪婪的审视。他看向韩立，又扫向长生，那目光不像是看着自己的弟子，而是盯着某种可供利用的“东西”，某件可以吞噬资源的工具。韩立心头一凛，下意识地看向长生。而长生则趁墨大夫不注意，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暂时不要多问，待回去后再详谈。夜风拂过庭院，几片枯叶在空中盘旋坠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沉寂。两人都深知，这场平静终究会被打破，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如此之快。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