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天很快过去了,三月中旬杨戬接到新项目去外地出差,等他四月初回来后才知道寸心的奶奶因病情突然恶化去世了,杨戬忙给寸心打了电话。
“嘟,嘟,嘟……”“喂”就在电话声就要断掉的时候,寸心终于接通了电话。
“你还好吗?”
“还好,你回来了?”寸心的声音有些沙哑。
杨戬听到电话那头寸心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紧蹙起了眉头。
“你在家还是公司?”
“在宿舍,今天休假。”寸心刚说完,杨戬那头的电话便挂断了,过了两分钟没见手机屏幕再亮起,她扔掉手机窝在床上,手机随便打开一个视频听声音。杨戬莫名其妙的打来电话,又莫名其妙的挂断,搞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寸心心烦意乱的窝在床上发呆。
大约过了有不到二十分钟,外放的视频声音被暂停,杨戬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寸心下楼,我在楼下。”
寸心接起电话听着电话那头杨戬的声音,走到窗边一看,杨戬的车果然停在路边,寸心愣了愣,不知道他找自己干什么,只好套上外套下了楼,杨戬正站在单元楼的门口等着她。
“有事吗?”寸心见了杨戬语气平静的开口问道。
“跟我走”杨戬拉着寸心的手就往路边他的车子跟前走。
“去哪里呀?”到了车前,他拉开车门不由分说的就把寸心塞进车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杨戬注视着前方小心的开车。
“你打电话过来什么事,为什么又挂断了。”
“我没挂,是手机没电了。”
寸心这时才看见杨戬的手机还在车上充电。
车子朝郊区的方向开去,不一会就到了城外的清水河公园。初春的下午黄昏时分,夕阳马上就要落山,河面上倒映着夕阳的余晖,斑驳阑珊,橘红色的彩霞映红了河水,杨戬找了一处高台,拉着寸心站了上去。
站在高台上,看着开阔的河面,寸心最近这些日子因为奶奶离世而憋在心中的难过终于得到了释放,她失声哭泣,跟杨戬说奶奶离世前拉着她的手,喊她乖乖。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奶奶对她总是格外疼爱,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悄悄给她藏一份,哥哥姐姐们欺负她了,奶奶总会替她教训他们。要是她调皮闯了祸,奶奶就只会责骂大哥没有带好妹妹。她出国读书的那几年,每次回来走的时候奶奶就躲起来偷偷哭,舍不得她走,有一年她给听心打电话抱怨说西餐难吃,奶奶便做了很多酱料让听心给她寄过去。隔着大洋,东西几经周折才寄到,等她收到货时那些酱料因为是自家做的没有添加防腐剂,好几瓶已经坏了不能吃。
“杨戬,我没有奶奶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悄悄给我藏吃的了。”寸心摸着眼泪哽咽道。
看着寸心泪眼模糊的抽泣,杨戬将寸心拉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一只手不断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抚慰着她。他懂她此刻的难过,十七岁那年父母因意外突然离世,留下杨戬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直到送父母下葬的那天杨戬都没有流过一滴泪,不是不难过,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难过,眼泪哭泣已经表达不出来他心中的悲痛,他机械的跟着叔叔婶婶他们一起处理完父母的后事,回到学校继续上课,等期中考试结束后才一个人在学校的后山坡上失声痛哭,后来是晚上巡校的老师发现了他,把他带出去吃了一顿饭,又将他送回了宿舍。
“奶奶年纪大了,总会有这么一天,别哭了,她要是看到你这么哭,肯定会心疼的。”
“我知道,可我就是想哭,我舍不得奶奶。奶奶走了,再也没有人偏袒我,叫我乖乖了。”寸心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管杨戬怎么安抚,她的眼泪总是停不下来。
“你还有我。”杨戬不由自主的把心里话脱口而出。
“你……”寸心听杨戬这么说,心里一惊,停止了抽噎,她从杨戬怀里钻出来,眼睛里还蓄着泪水,疑惑询问的看着杨戬说了个你字。
“以后我偏袒你。”杨戬看着寸心的眼睛,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冲她坚定的点点头,他的心思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寸心不会不明白。
寸心又愣了一下,然后猛的扑进他的怀中,抱着他的胳膊继续哭,杨戬揽着她的肩膀,一下一下的抚摸着。
等寸心哭累了,他们就在高台上随便坐下,寸心抱着杨戬的胳膊靠在他怀里,夜幕已经降临,远处城市的灯火亮起,月亮也悄悄爬上云头。今晚天气晴朗,月明星稀,天空中能看到繁星点点。
“父母去世后我也很悲痛,那时候难过的连哭都哭不出来,有一天我在学校的后山坡上看着满天的星光不知道怎么就哭了出来,后来还是巡校的老师把我带了回去。”杨戬揽着寸心说道。
关于杨戬的事情,听心说过不少,杨戬父母离世的事情寸心也听听心提起过,只是她知道的不多,杨戬从来没有说过,这种悲痛欲绝的事情,杨戬不说,寸心自然也不会问,今天杨戬却主动提起,寸心里面不免有些感动。
“杨戬,都过去这么久了,别再难过,叔叔阿姨他们肯定也希望你放下这些悲痛开始新的生活,只有你过的开心,他们才能放心。”寸心从杨戬怀里仰起头来对杨戬说。
“嗯,我知道,爸妈在天上看着我,他们一直都在。”杨戬抱着寸心的胳膊紧了紧,他蹙着眉头看向天空,月光下,寸心仰着头看着杨戬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真好看”寸心心里想着,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她又把脸埋进杨戬的怀里。
月光下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相拥着,寸心下午哭了一阵把压抑在心中的悲痛都释放了出来,杨戬的怀抱很暖和,她在杨戬的怀里慢慢睡着了,等杨戬从自己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时,怀里的人睡的正熟,杨戬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笑容,他不忍叫醒她,就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多睡会吧。
初春的夜晚多少还是有些凉,夜里微风吹过,寸心不自觉的往杨戬的怀里又缩了缩,杨戬看着寸心的脸,清秀明媚,睡着的时候格外惹人怜爱,杨戬的手像不受控制一般抚上她的眉眼,寸心的眼睛因为下午哭过的原因有些肿,睫毛上还有泪珠,鼻子也是红红的,朱唇微张,杨戬的手指在寸心的唇上摩挲,他忍不住低下头去吻她,就在他的唇即将吻上她时,仅存的一点理智又将他拉了回来。
杨戬的吻最终落到了他自己的大拇指上,隔着一根手指,他能嗅到寸心的芬芳,压抑住内心的冲动,偷亲这种事情怎么行,杨戬自认为自己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这种事情,当然要寸心醒着才可以。
“寸心,醒醒,我们回去了。”杨戬最终还是叫醒了寸心,时间太晚了不安全,而且夜里凉,杨戬怕寸心再睡下去会感冒。
“嗯?我竟然睡着了。”
“走吧”杨戬站起来朝寸心伸出手,寸心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杨戬握住寸心的手将人一把从地上拉起来。
开车回去的路上,寸心靠在座椅上,,一会看着车窗外,一会扭头偷偷看一眼杨戬,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使劲晃了晃脑袋,确信不是自己没睡醒,杨戬一边开着车,余光瞟到小动作不断的寸心,看着她可爱的模样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别晃了,再晃就要脑震荡了。”
“什么嘛,才不会,好好开车。”寸心抬手打掉了杨戬摸在自己脑袋上的手。
到了寸心宿舍,杨戬把车停到路边,寸心跳下车就往单元楼门口走,杨戬赶紧三两步追了上去。
“我到了,赶快回去吧,拜拜。”
“拜拜”杨戬站在原地看着寸心转身离开走进单元楼里。
杨戬每次送寸心回来总要等寸心房间的灯亮了才离开,他站在楼下抬头看着六楼寸心房间的位置,已经过去五分钟了,寸心房间的灯还没有亮,杨戬准备上去看看,还没抬脚就看见楼道里跑出来一个人影。
没等杨戬看清人影,对面的人就跑到了他跟前抓着他的胳膊在他脸上落下轻轻一吻,“晚安”,随即在杨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寸心便仓惶逃离了现场。
蜻蜓点水的一吻,仿佛从未存在过,杨戬摸了摸被寸心吻过的脸颊,嘴角压不住的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