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伍

日子渐天过去，贾延在海疆已经多有半月之久，先时，众人都认为是小仗，秉着兵法:穷寇勿追，初期尚可，中期时便渐渐发现端倪，蛮人不懂兵法，只以为不追便是怕，打了跑，跑了打，甚至敢不提前打探就夜袭

那夜，贾延正和将领们讨论追击，众人正是说的磨拳擦掌之际，五六倭奴乱喊着推开门，一时气氛莫名，那天来的倭奴不少，连止砚都捞到两个，连踢带踹把人宰了。

至今驻扎在外，贾延见到的趣事更多了，只拣些可写的写信，每每都能满上两三页信纸

此战说大不大，每日只遛个三五回合；说小不小，死伤人数一直累积，乐是真，残酷也是真，贾延从不敢掉以轻心。对方非小敌，贾延也渐渐学着从营帐里走到沙地上，手里的书也演变成了真正的刀剑

每每看到血红一片，贾延总会不自觉想起王夫人，瞒一天尚可，瞒十天勉强，府里人众多，保不齐哪个嘴碎眼尖的看到信嚷嚷出来，届时，王夫人该如何哭，如何求神拜佛盼着骨肉平安

初次船战，本只是打探一二，来的也只有两位将领和贾延，因怕水贾延总有些束手束脚，直到看见对面远远一艘破船，贾延竟有些想笑，此战并不容易，倭奴就像从水里生出来的鱼怪，入水中亦如平地，扯了人就往水里拖

船只摇晃，要担心的不只是敌人，还有随时都可卷起的风，一旦蛟龙迁窟，船还停留在海中，那想回可就难了

打的正激，战势隐隐有大胜之态，日头突然被遮住，海风刮起，登时，倭奴就像有了靠山，原本衰退的势头渐渐找回

“贾参军！可要转舵？”，一时众官军都听在留心贾延的口令，贾延此刻刚劈下一剑，闻听时手中刀柄还溅着血点，抬眼看天，黑云密布，退是为了人命，不退亦是为了人命

“贾参军！”，与贾延年纪相仿的一位小将，以往和贾延有些合不来，这时出声，贾延侧头看去，那人竟冲他一笑随即挥手砍下手边的头颅，“怕什么！大朝最不缺晓勇之辈！”

贾延深吸口气，泄愤般砍下倭奴挥着刀剑的手臂，“不退！我就信这风，正合我意！”

“老天助我！”小将高喊一声冲进奴堆儿里，风未停反而越吹越凶，船帆吹得鼓起，船上的人早已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船只摇晃行驶着，不一会儿就有薄雾飘来

贾延被崩了满脸的血，眼前红乌一片，只听得一声“背后”，还未等贾延转身，就被一股力道推着掉下了船，登时，掉下人去的那块水面立刻反上血红

一连串水泡鼓起，贾延从水里扎出来，吐了口红水，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干呕，趴在船边的小将回过神，朝着底下啐了一口，笑骂道：“崽子，吓死你大爷了”

贾延被人扶着靠在船下抹了把脸，睁开眼时竟是到了岸边，小将跳下船拉了一把贾延，船上的剩下的官军接二连三跳入水中擦洗身上的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