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许久,刚有些朦胧睡意,就听外头竹枝上啾啾唧唧的家雀儿声,黛玉登时醒得双眸炯炯,一会儿咳嗽起来,连紫鹃都咳嗽醒了,听见黛玉又咳,连忙起来,捧过痰盒
黛玉道:“你不睡了么?”紫鹃笑道:“天都亮了,还睡什么呢”,黛玉道:“既这样,你就把痰盒儿换了罢”,紫鹃应声出去低头一看倒是惊的出声“嗳呦!这还了得!”
里面问怎么了,紫鹃忙掩饰着说:“手一滑,差点摔了痰盒子”,黛玉道:“不是盒子里的痰有了什么?”紫鹃忙说:“没有什么”,说着这句话时,心中一酸,眼泪直流下来,声儿早已岔了
黛玉因喉中腥甜,早就疑惑,听见紫鹃话音儿里的凄惨,心中觉了八九分,便叫紫鹃:“进来罢,外头凉”,紫鹃答应了一声,这一声更比头里凄惨,竟是鼻中酸楚之音,黛玉听了,更是心凉了半截一时昏昏沉沉竟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时,黛玉隐隐听见门有人说话,“听傻大姐说老太太、太太知道了二爷的事,都觉得甚好,都送信给老爷问定日子了”,“那可是大喜,老太太疼二爷跟什么似的,何况二奶奶又是知根知底的,以后指不定有多热闹呢”
黛玉躺在床上无声流着泪,心道:湘云最是爱说话,以后可不就是热闹了,只可惜自己一腔真心,不知他心
思前想后,竟应了梦中之谶,千愁万恨,堆上心来,左右打算,不如早些死了,免得眼见了意外的事情,那时反倒无趣,自今以后,把身子一天一天的遭塌起来,一年半载,少不得身登清净
与此刻,身在苏州的贾延正打着言语上的仗,跟着一同来的几位鸿胪寺同僚与对面唇枪舌战争论着一个府,战势处于上风,只是贾延不时抬手捂着心口,过后,贾延吃了半盏茶缓缓,便起身去筹备要带回给黛玉和其他人的东西
夜里止砚急匆匆递上一封贾府急信,贾延看了身子一僵,魂都快吓散了,撂下信披起鹤氅边让止砚备马,“诸位大人那该如何说?”“家中有要命急事,请诸位恕罪”
天略擦亮,贾延只接留马至后街,砸开了后园门,上值的婆子昏昏欲睡打开门,看清是贾延后惊的话都说不出,贾延没空打理,得空儿便跑了进去
跑过沁芳闸桥再过沁芳厅,至潇湘馆院外时,贾延突然止住脚理了理凌乱的发丝衣角,便又匆匆跑回去
“二爷!你怎么”未等紫鹃把话说完,贾延已经跑到门口喘着气问道:“现在怎么样了”,紫鹃鼻子一圈抹了把泪,道:“几日前姑娘梦魇了,吐了血,至今一天比一天差”
“起了吗”,看紫鹃摇了摇头,贾延将撩帘子的手放下,将腕上的镯子退下来递给紫鹃,道:“把这个放在枕头旁,好歹震震邪祟”,说罢便往院外走
“姑娘,姑娘”,黛玉睁开眼,只觉腕上有东西,移眼一看竟是极为眼熟的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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