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奔跑扬起大地上的灰尘,送信人手中的鞭子抽着马匹。
聂怀桑紧张的摇着手中的折扇,头上的发冠因来回走动而松开,碰——
掉在地上的玉冠也带来了送信人的呐喊“我方大败!”
众人对视一眼,红了眼眶,营帐中的大鼓敲敲打打伴随着欢呼声水涨船高。
蓝忘机看见活着的人都与家人团聚,迫切的四处张望想瞧一瞧那思念至极的人是否活着回来了。
可远处传来的却是他尸骨无存的消息。
平日里身着白衣的仙君此刻竟显得有些疲惫,他步履蹒跚的走到送信人的面前,捉住那人的手腕问道:“你说什么?”
送信人被蓝忘机那干涩嘶哑的声线吓了一跳,只能轻声说道:“含光君,请节哀,魏公子他真的逝世了。”
“含光君,放他走吧,魏兄他。”
——不在了。
一旁的聂怀桑张了张口,声音已然冲到喉间,却在最后三字处被硬生生压住,仿佛那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宣之于口的事实。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魏无羡死了。
尸体都不曾留下。
这代表就算为他立碑他也得不到安稳。
落叶不归根是如何的残忍?
“他怎么就没回来呢?今日……是他的生辰啊。”江澄颓然的坐在地上,说着说着泪水止不住的盈满了眼眶。
聂怀桑想起魏无羡在回来后总不爱束袖,说太过难受。可那宽大袖袍下隐藏着数道疤痕,层层叠叠,新旧交替。
魏无羡总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蛛丝马迹早已出卖了他。他身边那柄染血的刀静静躺在桌岸边,刀锋上暗红的痕迹昭示着未曾洗净的罪孽;而缠绕在手上的绷带,被鲜血浸透大半,隐隐可见渗透而出的猩红。
即便草药气息浓郁得几乎令人窒息,可营帐内那一缕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仍旧悄然钻入鼻尖,仿佛冰冷的嘲弄,揭穿了所有的伪装。
“江兄,仗打完了,想想怎么料理魏兄的后事吧。”
聂怀桑手中的折扇早已不知去向,那平日里藏着诡谲精光的双眼此刻因友人逝去而黯淡。他起身拍了拍江澄的肩,看向一旁的蓝忘机叹了口气。
江澄被发冠束缚的长发飘散开来,发冠掉在地上粘上了土壤的气息,他声音发抖的小声询问:“聂怀桑,你说他那么厉害,会回来的对不对?”
江澄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迷惘,那句话仿佛是对自己内心的质问,又似乎真的在向聂怀桑寻求答案。
“江兄,江兄?”
聂怀桑听到江澄的询问后沉默片刻,还是避开了这个话题。他试图让江澄清醒点,可无人回答他。
他只能无奈的望向蓝忘机的方问道:“含光君,你还好吗?”
可惜无人问答。
他这才发现,蓝忘机,不见了。
篝火旁,仙门百家载歌载舞,欢庆战争的胜利。弥漫在空中的尘土渐渐散去,这片饱经风霜的土地终于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样。
由此,射日之争终于落下帷幕。
可惜,死去的少年们尸骨无存,死去的人们有些甚至无人祭奠。
百姓们不在乎,仙门也不在乎,只有像聂怀桑他们一样哭泣的人才懂,有些人,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