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原地怠速了很久，引擎的低鸣像根磨人的弦，绷得严浩翔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这双总被人称道的眼睛，连林清野裙摆扫过地面时带起的那点灰，都看得一清二楚。
后视镜里的街角空荡荡的，像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
他突然推开车门，皮鞋踩在柏油路上发出闷响，走了两步又猛地顿住——追上去说什么？
说刚才的话是气话？
还是问她要不要上车？
嘲讽的笑在嘴角扯了扯，又被他狠狠按下去。他严浩翔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对人解释的地步？
可心脏像是被那道挺直的背影勾着，每跳一下都带着钝痛，比当年在酒局上被人用玻璃划破手背还疼。
严浩翔“开车。”
他坐回副驾，声音冷得像结了冰。
司机战战兢兢地挂挡，车缓缓驶离。
经过刚才她站过的地方时，严浩翔的目光落在路沿边——那里有片被踩扁的梧桐叶，叶尖沾着点暗红，像被碾碎的血痂。
他猛地闭上眼。
再睁开眼时，眼底翻涌的情绪已被压得只剩一片沉寂，仿佛刚才攥紧拳头的人不是他。
车窗外的街景倒退得越来越快，路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像在演一场无声的默剧。
严浩翔“绕去第三医院后门。”
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波澜。
司机愣了一下，不敢多问，立刻打了方向盘。
车在寂静的街道上拐了个弯，远远能看见医院大楼亮着的指示灯，像只不眠的眼。
严浩翔从西装内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映出他冷硬的侧脸。
通讯录里那个备注“林清野”的号码，他有多久没拨过了？久到指尖悬在上面时，竟有些发僵。
最终还是按了拨号键。
“嘟…嘟…”忙音在车厢里回荡，每一声都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直到快要自动挂断时，那边才接起，背景里隐约有消毒水的味道。
林清野“谁。”
她的声音很哑，带着刚哭过的疲惫，却依旧没什么温度。
严浩翔喉结动了动，刚才在路上盘旋了无数遍的话，此刻竟堵在喉头。
他瞥了眼车窗外掠过的药店，低声道：
严浩翔“你哥哥的体检报告，我让人去取了。”
那边沉默了片刻，然后是一声极轻的嗤笑，像冰锥划过玻璃：
林清野“严少爷真是神通广大，连我哥哥住哪家医院都查得一清二楚。”
林清野“怎么，这也要拿来当拿捏我的筹码？”
严浩翔“我没有。”
他下意识反驳，声音竟有些发紧，
严浩翔“只是…医生说情况不太好，需要尽快安排手术。”
林清野“然后呢？”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下去，带着压抑的颤抖，
林清野“严浩翔，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有趣？”
林清野“看着我像条狗一样为了哥哥的病求你，然后你再施舍点怜悯，好让自己心里舒服点？”
严浩翔“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清野“那你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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