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清野的指节因为攥着手机泛出青白,屏幕里经理的语音还在循环——“五倍工资”四个字像块烧红的铁,烫得她心尖发颤。
窗外的天已经暗透,出租屋的灯泡接触不良,忽明忽暗的光落在墙角堆着的药盒上,那是母亲这个月的化疗药单,数字她背了三遍,每一遍都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指尖在对话框里删删改改,想问“张启明到底要做什么”,最终却只敲了“地址发我”。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指尖的凉意顺着血管往四肢漫,她太清楚张启明的手段了——
当年父亲还在公司当技术总监时,张启明的爸爸想靠偷改数据蒙混项目审核,被父亲当众驳回,没少在父亲手下吃瘪,那时他看父亲的眼神,就藏着化不开的阴翳。
张启明的手指勾着张黑色银行卡,指腹漫不经心地刮过卡面的芯片,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冰锥,死死钉在林清野脸上。
不等她开口,他手腕猛地一扬,银行卡“啪”地砸在红木桌面上,弹起半寸高又重重落下,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包厢里炸开,惊得林清野指尖一颤。
他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双腿交叠,姿态散漫却透着十足的压迫感,嘴角勾着抹恶意的笑:
“林大小姐,忘了?你家没破产那会儿,你爸在商圈多横?我爸想跟他合作个项目,他倒好,每次都把支票本往桌上一拍,说‘这点资金都拿不出,就别来浪费我时间’——这不叫用钱威胁,叫什么?”
话锋陡然一转,他的目光扫过林清野骤然发白的脸,声音压得更低,像毒蛇吐信:
“现在呢?你家垮了,你爸爸死了,连墓碑费都要凑。哦对了,”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林清野骤然攥紧衣角的手,笑得更狠,
“你哥还在医院躺着吧?听说昨天医院又催缴费了,再不交钱,连重症监护室都住不起了。”
他伸手把银行卡往林清野面前推了推,卡片在桌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这卡里的钱,够你哥撑到下周。但想让我彻底解决他的医药费、甚至帮他转去更好的医院——”
他身体前倾,眼神里的龌龊毫不掩饰,“你陪我一晚,这事我就全包了。怎么,林大小姐,当年你爸看不起我家,现在轮到你,连这点‘诚意’都拿不出?”
林清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意却压不住心口翻涌的屈辱与愤怒,指尖的冰凉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死死盯着桌上的银行卡,卡片反射的光刺得她眼睛发疼,耳边全是张启明带着龌龊笑意的声音,混着哥哥在医院里微弱的喘息声,在脑子里反复撕扯。
林清野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刚要挤出“我不”两个字,手机突然在桌面上疯狂震动。
她几乎是扑过去接起,听筒里护士急促的声音像冰锥扎进耳朵:
“林小姐!你哥刚突发急性感染,血压掉得厉害,已经二次推进ICU了,你快带钱来!”
“钱”字像重锤,砸得她瞬间脱力,手机“咚”地砸在桌角。
她攥着桌沿才勉强站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泪终于忍不住砸在冰凉的桌面上。
张启明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指尖慢悠悠转着打火机,火苗亮了又灭,映得他眼底的恶意越发刺眼。他轻笑出声,声音里满是得逞的玩味:“林小姐,听见了?ICU的费用,可不是小数目。你现在拒绝,下一个接到的,可能就是……”
他故意顿住,目光扫过林清野惨白的脸,看着她浑身发颤的样子,笑意更浓:“可能就是医生通知你,没床位,或者没药了。毕竟,这世上愿意花钱救你哥的,除了我,还有谁呢?”
林清野猛地抬头,眼底通红,却没了反驳的力气——护士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哥哥插满管子的样子在眼前晃,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连拒绝的话,都重得说不出口。
林清野“是你做的?”
林清野“卑鄙!”
张启明听到这话,非但没恼,反而把打火机“啪”地合上,靠在椅背上笑得更放肆,肩膀都跟着抖动。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银行卡,用指尖弹了弹卡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得意:“林小姐,话可不能乱说。”
“你哥感染,是他自己体质弱;医院催费,是规矩。我不过是刚好能帮上忙,怎么就成‘我做的’了?”他把卡往林清野面前又推了推,语气里的嘲讽像针一样扎人,“再说了,就算是我做的,你又能怎么样?现在能救你哥的,可是我手里这张卡,不是你嘴里的‘卑鄙’。”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死死锁着林清野,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威胁:“你要是还想逞口舌之快,大可以继续骂。反正最后急得团团转、眼睁睁看着你哥出事的,又不是我。”
林清野气得浑身发抖,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可看着张启明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再想起ICU里的哥哥,所有的愤怒都像被冷水浇灭,只剩下无力的窒息感。
林清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散开,却压不住心口翻涌的恨意。
她死死盯着张启明那张得意的脸,明明有无数句咒骂堵在喉咙口,可一想到ICU里还在和死神拔河的哥哥,所有话都变成了卡在喉咙里的刺,咽不下也吐不出。
张启明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是认怂,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姿态越发散漫:
“想通了就好。别跟我谈什么卑鄙不卑鄙,当年你爸踩着我家往上爬的时候,怎么没想着留余地?”
他放下茶杯,指腹在杯沿摩挲着,眼神扫过林清野苍白的脸: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现在跟我走,你哥后续的所有费用我包了,还能让他转去私立医院的VIP病房;要么你现在就走,等着明天收到医院的停药通知。”
林清野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她抬手抹了把脸,指尖的冰凉混着眼泪的温热,让她更清醒地意识到——她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