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墓碑前的泥土刚被压实,风卷着枯草屑落在林清野的黑裙上。
她蹲在三块并排的石碑前,指尖反复摩挲着哥哥名字的刻痕,指腹被粗糙的石面磨得发红,却没觉得疼——心里的空荡早盖过了所有感官。
从医院签死亡确认书,到联系殡仪馆,再到跟着灵车来墓地,她一个人走完全程。
签字时手没抖,捧骨灰盒时没哭,直到看着哥哥的名字和父母的名字挨在一起,眼泪才终于砸在冰冷的石碑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时,她没回头。
直到一件带着熟悉雪松味的外套轻轻披在她肩上,她才缓缓抬起头,看见严浩翔站在面前,额角沾着汗,气息还没平复,眼底是藏不住的慌乱和心疼。
严浩翔“我来晚了。”
他蹲下身,声音哑得厉害,伸手想碰她的肩膀,又在半空中顿了顿,最终只是攥紧了手里没来得及递出去的白菊,
严浩翔“对不起,我刚知道......”
林清野摇摇头,没说话。
她重新低下头,看着墓碑上父母和哥哥的照片,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
林清野“他们都在一起了,挺好的。”
只是这份“好”里,藏着她这辈子都填不满的孤单。
严浩翔看着她空洞的眼神,喉结动了动,把白菊轻轻放在墓碑前。
他没再说话,只是陪着她蹲在原地,任由风把两人的影子吹得发颤——他知道,再多的道歉和安慰都没用,他能做的,只有在她终于撑不住的时候,递上一件能挡点风的外套。
风还在吹,把墓碑前的白菊吹得微微晃动。
林清野蹲得久了,起身时膝盖发僵,踉跄了一下。
严浩翔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她却像被烫到似的,轻轻挣开了。
林清野“我自己能走。”
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目光落在前方的小路,脚步缓慢得像在踩碎什么。
严浩翔没再上前扶,只是跟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在阴沉的天色里晃,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走到墓园门口时,林清野突然停住脚步,没回头,却开口问:
林清野“你爸……知道我家现在这样吗?”
严浩翔的脚步顿住,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艰涩:
严浩翔“他知道。”
严浩翔“他......”
他想说父亲从未有过歉意,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现在说这些,不过是再戳她的伤口。
林清野轻轻“哦”了一声,没再追问。
她抬手拢了拢肩上的外套,那股雪松味裹着暖意,却暖不透她心里的凉。
林清野“外套我会洗干净还给你。”
说完,她转身走向公交站,背影决绝,没再看严浩翔一眼。
严浩翔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渐渐变小,直到消失在路的拐角。
手里还残留着刚才扶她时的触感,轻得像握住了一片羽毛,却又重得让他喘不过气。
他知道,哥哥的离开,让她和他之间那道鸿沟,又深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