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画室里的画具被林砚秋换成了最顶级的材料,宣纸是上好的红星宣,颜料是纯天然的矿物颜料,画笔是特制的狼毫。
可这些昂贵的工具,在丁程鑫手里却变得沉重无比。
林砚秋每天都会花两个小时检查他的画作,哪怕是一根线条不够流畅,一朵花瓣的颜色不够均匀,都会被她全盘否定。
“这是什么东西?”她会把画稿狠狠摔在地上,用脚尖碾踩着,“我教你的精准度呢?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
有一次,丁程鑫花了三天时间画了一幅工笔牡丹,花瓣层层叠叠,色彩浓淡相宜,连花萼上的细毛都清晰可见。
他以为这次总能得到母亲的认可,可林砚秋看了一眼,就抓起桌上的调色刀,朝着画稿划了下去。
锋利的刀片将宣纸割得粉碎,颜料溅到丁程鑫的脸上,冰冷刺骨。
“牡丹要的是雍容华贵,你画的这是什么?死气沉沉,毫无灵气!”林砚秋的声音尖利,“我告诉你,完美就是零失误,只要有一点瑕疵,就是失败!”
丁程鑫看着满地的碎纸,心里某种东西正在慢慢崩塌。
他不再哭泣,也不再哀求,只是默默地收拾起碎片,重新拿起画笔。
他的手不再颤抖,眼神也变得空洞,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机械地重复着勾勒、上色的动作。
他开始强迫自己达到母亲的要求,每一根线条都要反复描摹几十遍,每一种颜色都要精确到毫厘,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可往往在他觉得“完美”的时候,林砚秋又会指出新的“瑕疵”。
为了避免犯错,丁程鑫开始变得极度谨慎。
他会在画每一笔之前,在脑海里反复推演无数遍,确保没有任何偏差。
他不敢浪费一张宣纸,哪怕是不小心滴上一滴墨渍,都会变得焦躁不安,甚至会用刀片刮掉那一块纸,直到画案变得坑坑洼洼。
他的指甲因为长期用力握笔而变得变形,指尖布满了细小的伤口,渗出来的血珠滴在宣纸上,被他下意识地用颜料盖住,变成了一朵诡异的红色花瓣。
林砚秋似乎很满意他的变化。
她不再频繁地打骂他,只是偶尔会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作画,嘴角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容。“这才对,”
她会摸着丁程鑫的头,语气里带着一种病态的欣慰,“只有把完美刻进骨子里,你才能成为真正的艺术家。”可她不知道,丁程鑫的内心,正在被这种对完美的极致追求慢慢吞噬。
他开始变得和林砚秋一样,对一切都吹毛求疵。
画室里的画架必须排成一条直线,差一毫米都不行;颜料必须按照颜色深浅依次排列,不能有任何错乱;甚至连画笔的摆放顺序,都要严格遵循从细到粗的规则。
如果有任何一样东西不符合他的要求,他就会变得极度烦躁,甚至会摔东西、骂人,像极了当年的林砚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