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胤禛回府,迎面便见翠果与颂芝候在门首。
翠果福身急道:“王爷万福,我们主儿请王爷得空务必过去一趟,说有要紧事。”
颂芝亦屈膝行礼急忙说道:“王爷,我们主子不慎身体抱恙,盼能见王爷一面。”
胤禛目光扫过二人,脚步未停,只对颂芝淡淡一句。
胤禛回禀年氏,本王稍后再去。
说罢径直转向李静言院子的方向,毫不犹豫。
翠果连忙跟上引路。
路上,她低声急促地将今日年世兰如何当众刻薄的事含糊说了个大概。
胤禛眉心微蹙,脚步更快了几分,心中已隐隐担忧——静言性子直,最受不得委屈,此时怕不知如何难过。
甫一踏入院门,果然便听见内室传来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胤禛掀帘进去,只见李静言独自伏在榻上,肩膀耸动,哭得肝肠寸断,连他进来都未曾察觉。
胤禛静言?
胤禛快步上前,声音低沉柔和。
听见他的声音,李静言猛地抬起头。
一张原本明艳的脸庞此刻布满泪痕,眼睛红肿,发髻也有些松散。
她看到胤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声骤然放大,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惶恐扑向他,抓住他的衣襟哭喊道。
李静言胤禛,你…你是不是也嫌弃我年纪大了?觉得我人老珠黄惹人厌了?
她不等胤禛回答,又气又急地控诉。
李静言那是什么人啊!再怎么说,我和年世兰同为侧福晋,我…我还有三个阿哥,弘时他们都这么大了,双胞胎马上都要娶福晋了。
李静言你看看她…你看看她今日那般嘴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戳我心窝子,我…我还有什么脸面在府里待着?我连奴才都瞧不起了。
她越说越激动,泪水更汹涌。
李静言胤禛!你昨日到底跟她说什么了?
李静言啊?就才一天的功夫,她就敢这样对我。
李静言是不是…是不是你也不喜欢我了?
李静言是不是你说了什么才让她这般明目张胆地作践我?
李静言你说!你说呀!
她仰着满是泪水的脸,目光里充满了受伤、质问和深深的不安,紧紧盯着胤禛,非要他给个答案。
胤禛的心,仿佛被李静言那双盛满泪水和绝望的眼睛狠狠攥住了,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这么多年了,从她入府那天起,那个总是带着几分娇憨、几分倔强,笑起来明媚如春光的李静言,何曾在他面前展露过如此破碎不堪的模样?
像此刻这般,哭得仿佛整个世界的支柱都崩塌了。
看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单薄的肩膀无助地颤抖,胤禛只觉得一股汹涌的怜惜和怒火直冲头顶,对年世兰的反感在这一刻攀升到了极致。
随之而来的,是她那位在朝廷中同样专横、左右逢源的兄长年羹尧的身影,也一同浮现在脑海中——“果真是一家人!兄妹俩都是这般任意妄为;同样的张扬傲慢。”
心中再怒,此刻最要紧的是眼前濒临崩溃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