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鸳却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语速陡然加快,火力全开,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口无遮拦”的肆无忌惮:
瓜尔佳文鸳啊!
瓜尔佳文鸳我知道了,定是因为贵人您这张嘴。
她夸张地掩唇,做出恍然大悟状,眼神却锐利如刀锋:
瓜尔佳文鸳贵人方才在殿上不是还夸我看上去会‘算计’吗?贵人您倒是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
瓜尔佳文鸳可您就没想过,皇上为何不让您亲自抚养公主? 公主金枝玉叶,天真烂漫。
瓜尔佳文鸳皇上莫不是…怕您这张管不住、又容易得罪人的嘴,一不小心把那些刻薄话、算计的心思,都教给了小公主吧?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
不仅欣贵人瞬间面如金纸,浑身发抖,连一旁的敬妃也脸色一白。
殿内死寂一片,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嫔妃们个个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这个初来乍到的瓜尔佳文鸳,竟敢如此嚣张跋扈,直戳欣贵人的肺管子。
而且句句都在暗讽欣贵人位份低、嘴贱、惹皇帝厌弃,甚至暗示她不配教养皇女!
欣贵人气得眼前发黑,嘴唇哆嗦着,指着文鸳的手指抖得不成样子。
欣贵人你…你放肆!血口喷人!
瓜尔佳文鸳血口喷人?
文鸳嗤笑一声,不退反进,那双漂亮的眸子在殿内扫视一圈,掠过甄嬛微微眯起的眼、皇后深不可测的表情,最后又落回欣贵人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天真和直白:
瓜尔佳文鸳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瓜尔佳文鸳欣贵人,您自己掰着手指头数数、看看这些年,一同入宫的,或者比您资历浅的,是不是都升了位份?封嫔封妃的不在少数吧?
瓜尔佳文鸳怎么就您,还在贵人这个位置上,原地踏步呢?
瓜尔佳文鸳歪了歪头,仿佛真的在替对方思考:
瓜尔佳文鸳您就没夜深人静的时候,好好想过——这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皇上和皇后娘娘,都看不到您这么多年的‘辛劳’?
宜修够了!
一声威严的呵斥响起。
皇后宜修终于开口,脸色沉静如水,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芒。
她看着气得几乎要晕厥过去的欣贵人,又看向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桀骜不驯气息的瓜尔佳文鸳。
宜修瓜尔佳氏,你初入宫廷,年纪尚小,言语无忌,本宫念你年幼无知,不予重责。
皇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宜修但宫规森严,御前言行举止皆有法度,你方才所言,已属大不敬,更涉后宫皇嗣教养之事,更是僭越。
皇后顿了顿,目光沉沉地锁住文鸳:
宜修念你初犯,禁足三日,抄写《女则》《女训》十遍,静思己过。
宜修今日之事,不得再提、若再有下次,本宫定按宫规严惩不贷。
宜修退下吧。
文鸳被皇后一呵斥,那股子不管不顾的怒气被压下去了一点,也意识到自己确实冲过头了。
但她并不后悔。
看着欣贵人那副摇摇欲坠、恨不得生吞了她的样子,瓜尔佳文鸳心里反倒涌起一股的快意。
她梗着脖子,草草对着皇后行了个礼,看也不看欣贵人和众人,转身就走。
绣着精致缠枝莲纹的鹅黄裙裾在转身时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张扬与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