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改邪归正》[纨绔追爱记]
隗徊时×殷昶(chang)
1.
“哟~隗公子今儿怎么有时间来这里?” 妈妈桑急忙迎来,妖娆扭腰问。
隗徊时漫不经心扔钱袋:“上酒,腾靠窗客房,公子我今晚要住下。”
妈妈桑谄媚接过一袋子,笑得眼角皱纹加深“好勒,来人,给隗公子办理入住,顺便找几个姑娘跳舞哄公子开心!”
隗徊时心情不好,不好就要折腾人,他指指点点跳舞的姑娘们跳得不好,吃食时推开菜说不好吃,俊朗的模样挑剔都显得有个性。
即使再恹,姑娘们都笑着哄隗公子,酒杯交替,一会儿就醉倒一片,隗徊时散着衣襟,露出一节胸膛窝在床边看月光。
他的酒量挺好,这会儿只是微醺,夜晚适合胡思乱猜,他半阖目,想起了白日光景。
2.
隗徊时在约一年前遇一倾国容貌,姑娘名为殷昶殷小姐,举止优雅,面对隗徊时时眼神明清透亮,不含一丝偏见,这让自小无拘无束,发誓浪尽天涯的纨绔隗小公子有些自愧不如。
为了配得上姑娘,隗徊时在一年间戒掉了花间酒月,戒掉了酒烟,爱上了私塾,爱上了诗歌。
连放养隗徊时的双亲都惊了又惊,对他赞许十分,可姑娘眼中仍然没有他,她清澈的瞳孔依旧不曾注视他,这让隗徊时发誓要更为努力,可还没等隗徊时变得更好,耳边便传来一则讯息。
——姑娘要嫁人了,那厢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人也是今年状元郎,风光无限。
3.
隗徊时黯自神伤,苦笑:也挺好,至少她不用看见一个烦人的纨绔整天围在她面前转了。
纨绔,他从没想到这二字竟会让他如此深恶痛绝,敬之远之。
他敬月光,敬远方姑娘,一饮而尽。
翌日,隗徊时头痛欲裂滚回家,衣襟还没整理好就撞上漂漂亮亮的殷昶,姑娘瞪圆眼睛,一动不动。
场面一度尴尬。
隗徊时徐徐走过来,勾起殷昶一缕发丝亲吻:“乖乖今日倒来得巧,若不赶趁不妨等我片刻如何?”
还没等姑娘应答,隗徊时匆匆离去,接着伤怀:这下殷小姐怕不是更看不上我了,叫乖乖是不是太浪荡了,慌不择路之下只得下意识喊这早抛之脑后的称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隗徊时勉强拾络好的心又凌乱了,他回了趟屋,冷静下来,发觉不对,急切打开门。
殷昶回眸看来,笑:“隗公子,久违。”
隗徊时心里的小鹿正怦怦乱跳,闻言跳的更欢了,他清清嗓子,问:“殷姑娘怎么有空来这儿?所为何事。”
殷昶淡说:“不过是再嫁罢了。”
隗徊时那小鹿跳不动了,他脸色唰变:“可是那状元郎欺负你了?!”
殷昶鼻子一皱:“怎么会,是我的问题罢了。”
这句话让隗徊时唇都白了:“你就这么喜欢他?他都对你不好,你却还要袒护他?”
殷昶摇头:“隗公子,冷静。能否借一步说话。”
4.
隗徊时带她来到御书房,此时父亲上朝,母亲不在,空无一人。
他刚转身,欲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姑娘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靠近两步:“公子,你是值得信任的人吗?”
对上视线,隗徊时仿佛预料到什么,立即说:“无条件站姑娘这边。”
殷昶点头:“好。”
她望着隗徊时,眼神似有重量:“隗公子,请助我逃出京城。”
隗徊时的声音铿锵有力:“好。”
待她看过来,男子勾唇说:“殷姑娘,我喜欢你。”
“没别的意思,乖乖你永远不用在意任何人的想法,怎么想就怎么做吧。”
殷昶点头,笑意加深:“谢谢你,隗徊时。”
“当然。”
他看着她的背影,他一直追随她的步伐,她总是正确的。
母亲恰好经过,微笑走来:“乖乖,殷姑娘不嫁了,你不是喜欢殷昶吗,我帮你去提亲。”
“不了阿母。”隗徊时说,“她是自由之身,若是喜欢我自会争取。”
他不自觉蹙眉“还有阿母,我不乖。”
“嗯嗯,乖乖说得对。”
5.
翌日,隗徊时安排人护送殷昶秘密离开,后一秒殷家人和隗家人赶来,殷母二话不说给了隗徊时一巴掌,她深吸口气:“隗公子,这件事和令郎没关系,鄙人给殷昶选择的是京城最好的人家,鄙人作为父母能害她吗?令郎这时候把她送走才是害她知不知道!”
隗徊时冷笑,吊起眉梢:“在下不明白,为什么女子的价值就是嫁人,在下曾经也以娶殷姑娘为目标。斩断念头的那天,在下发现她琴棋书画文武双全样样精通,眼里永远有路。一个女子生于世间如此优秀,您们本该骄傲才对,而不是急不可耐地安排她嫁人。”
“在下认为她首先是殷昶,是她自己。她可以做任何事不被约束。而您身为殷昶的母亲,如此思想狭隘不懂变通,真为殷姑娘感到羞耻,您说是吧。”
隗母早已感叹连连她依偎在隗父怀里:“乖乖长大了,知道护心悦之人了。”
隗父骄傲地说:“犬子不才,各位听之任之即可。”
殷父挥袖而去:“一群疯子!”
殷母恨恨随之离开。
隗徊时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低垂眼,若有所思。
6.
殷昶在一天夜里决定暂停休息,她支起帐篷,生火烧柴,熟练得不知做过多少次。
她有个秘密——
殷昶,字子安。是阿父领回的养女,在此之前流浪几载,亲生父母已去世。
她犹记得火光闪烁,阿母热泪滚滚,让她不要再回来。阿父护住阿母,不敌燃烧速度,房梁轰然倒塌,子安心中迷茫无人能解。
索性运气好,流浪时遇一师傅,教她生活技能,毕生所学奉于殷昶,随之再也不见,像是黄粱一梦。
她看着火,灼灼红光映入眼帘,照不进她的心里。
身上好像凭空出现许多黑洞,逐步吞噬她的能量,使她麻木,又像浸泡在海里,沉重无比。
唯那从未注意到的少年在记忆里逐渐生动,自始至终带着笑。
真好,殷昶想,说不出什么真好。
“嗨!”
耳边炸开一道声音。
7.
殷昶震惊回眸,只见少年快快乐乐地坐下,毫不吝啬对她微笑。
“没想到吧殷姑娘!我离家出走咯。”隗徊时嘻嘻。
她下意识蹙眉:“胡闹。”
隗徊时仍是笑着,殷昶忍了忍,无奈说:“隗公子,尽早回去吧,你受不了的,离你那所住处还有
段距离。”
少年轻快掏出行囊,一堆吃食撒在殷昶面前:“没事,我带的多,饿不着!”
“我还是第一次离开京城,感觉不错。”他曲腿仰脸,新奇看着天上格外闪的几颗星星。
殷昶止不住叹息:“隗徊时,你太任性了。”
隗徊时正在兴致勃勃观察殷昶,姑娘细眉微蹙,一看便知在苦恼他的去处,这让致力于讨好心上人的隗徊时很是新奇:“殷小姐情绪外露了很多嘛,看着比以前好多了。”
殷昶一僵,硬邦邦道:“许是隗公子看错罢。”
隗徊时极力表现:“怎么会,以前的殷小姐虽好,却有种放不开的感觉,有点端着。现在刚刚好,我还挺喜欢——”
“——隗公子!”殷昶骤然打断,“不要说了。”
隗徊时噤声,并不是怕,只是殷昶沉沉的目光掺杂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现在的隗徊时触碰不到,也摸不得。
正如两人的差距。
8.
翌日,殷昶动身,隗徊时紧随其后,挤眉弄眼、想方设法逗殷昶,殷昶瘫着脸,不发一言。
隗徊时没办法了,低声:“对不起殷姑娘,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殷昶沉默看着,只觉得有只耳朵耷拉的小狗夹着尾巴求原谅。
“隗公子。”殷昶叹气,“昨日你说的我便当没听,敢于发言是好事,单是我就罢了,对别人可不能这样。”
隗徊时失落地应:“我知道了。”
殷昶心无法控制地软成年糕,语气柔和:“昨日我也不对,不该凶你,和好吧。”
隗徊时眼一下就亮了,立刻:“好!”
林中纷繁错杂,小路坑坑洼洼,隗徊时顺理成章将手臂递到殷昶面前,手搭在上面时少年目光变得灼热,心跳如擂。途中一条必经之路需越过湍急小溪,在询问殷昶意见后隗徊时蹲下,背起殷昶横跨河流。奇怪的是,之后他没有放下,她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怪,直至入住目的地,过了一段时间。
一天正午,书童找来:“少爷,终于找到你了!快随我回去吧!老爷夫人急得就差报官了!”
正逢两人吃饭,殷昶见状放下筷子,对书童笑了下,以示礼貌。隗徊时则慌张地看了眼殷昶,把书童拉到一旁,塞了封信,悄声:“你把信交给他们,我会回去的。”
书童收了信,摇头劝道:“少爷,你就回去吧,京城已经在传你和殷姑娘私奔的消息了,若你不回去殷姑娘的清白……”他瞄了眼殷昶,低下头,声音渐渐消失。
隗徊时沉思片刻,“好,我知道了。”
9.
殷昶只见两人聊了半响,一人看自己一眼,正觉好笑,就见隗徊时走上前,温言:“殷姑娘,我有点事需回去一趟。”
“想是很重要的事,回去路上小心。”殷昶嘱咐,令人拿了些吃食,“这些路上吃,莫要省。”
对上视线又移开,蜷了蜷指尖:“去吧,隗公子多日不见,他们定惦记着。”
隗徊时紧了紧喉咙,望着姑娘眼底真切的忧心,首次不顾礼仪拉住她:“那你呢?”
“你会惦记吗?会想吗?”隗徊时连连追问,急切地撕开两人费尽心思伪装的纱,看着姑娘懵然的眼,狠狠心:“殷昶,我很在乎你。”
殷昶像是惊吓住,猛攥紧掌心,指尖划破了隗徊时手,然一时没人在意。少年紧盯姑娘,姑娘撇开视线,心跳到嗓子眼。
身后书童又催,从这个角度看不清两人在作甚,隗徊时发热的头脑像泼了冷水降下去,他下意识松开手,张口就要道歉:“对不——”
“想。”殷昶低低,将隗徊时出口的声音又噎了回去,他眼眶迅速发烫,眨了眨眼,莫名决定眼前的气氛不对劲,像是什么孤注一掷,遂不语,只抬手勾住她落在前身的一缕发丝拨了回去,颇为正式:殷姑娘,我换你乖乖可好?
嗯。她点头,目送他离去,眼瞳流转,拂去浓浓不舍。
10.
回去后隗徊时与父母重逢,好一阵腻歪,写了封信叫人送过去给远方的姑娘。
魂不守舍等了几天,信又回来,隗徊时一时失落和担心,又迅速给殷昶想好借口,提起劲接受家族的店铺。
翌日京城袭来一起关于殷昶来时路的报道,过激的报道是听说殷姑娘以前是乞丐,无家可归,沦落到与人同住,听说殷姑娘早已清白尽失,听说殷姑娘早些年与许多乞丐有了肌肤之亲;不过激的是听说殷姑娘是被殷家好心收留,结果恩将仇报,逃离殷家人……等等诸如此类不怀好意的猜测,一时间多数眼睛投向与殷家交情甚好的几家,尤其是给殷昶说过话的隗家。
其余几家迅速与殷家撇清了关系,唯独剩了隗家。
令他们失望的是隗家人看上去并无反应,而相反的,隗徊时听到传闻第一反应就是为殷昶说话,可母亲摇了摇头,严禁他特殊时候不可多言,想起殷昶说过的话,隗徊时噤声。
后来殷家出面,与殷昶断绝关系,证实了殷昶是养女的真相。
下朝的隗父告诉他们圣上也听说此事,欲给隗徊时与公主赐婚的话收了回去,同时圣上已对殷家和隗家有猜疑,短时间内要低调了。
隗徊时急切:“可是阿父,殷姑娘那个传闻不可信!她不会这样!”
隗父叹息:“我知道乖乖,可如今形势,它只能是真的。”
“阿母……”隗徊时求助的目光投向隗母,知子莫若母,隗母松口:“好吧乖乖,用你的方法去做吧。”
隗徊时又看隗父,见其点头,激动地咧开嘴:“阿父阿母放心,我会自己悄悄派人查,绝不闹到明面!”
分别抱抱两人,隗徊时跑出去。两人愣神片刻,隗父感慨:“乖乖长大了。”
隗母接着说:“是啊,不再抗拒乖乖这个词了,真是懂事。”
11.
隗徊时在京城各处安插一人,多日后心里已有散布谣言的罪魁祸首怀疑对象,是常年在明面上与殷昶作对的杨家小姐杨梓梓,只因她心悦之人向殷家说过亲,虽被拒,但也让杨梓梓怀恨在心。
隗徊时拿到证据后立刻报官,杨梓梓多年养尊处优,万万没想到阴沟里翻船,堂上怨恨目光刺向隗徊时,隗徊时皮糙肉厚,丁点不在意,只真相大白后的快意涌动,接着是迟来的绵绵心疼,凭空出现的线捆绑住他的手脚使他感受蔓延上来的缕缕酸涩。
他想,永日昶,永远自在,永世自由,苦难消失。
几天后隗徊时在书房批改文件,听见远处书童匆匆过来:“公子!公子,殷姑娘来信了。”
啪!隗徊时拍桌站起来,急步走去接住信,一面往回走一面小心拆开。
她的字真好看,娟秀大气,锋芒毕露。
「见字如面:
离别数日,公子可安好?旅途甚是有趣,其中结识一些姑娘陪我度过时日,还有马儿,骑上虽有些颠簸,但蓝天白云属实美丽。乡镇上的人们十分热情,被迫买了很多东西。我还偶遇了我的老师,在我困难的时候帮助过我,如今他发展甚好,我已满足。这里的皇帝知人善任,也很年轻很好。京城现在如何?」
他痴迷地看着这张纸,透过它仿佛看见了那个惊艳四方的殷家娘子,隗徊时发现,自己竟近乡情怯了,他不觉得现在的生活有多有趣,和殷昶相比总不如。
12.
隗徊时思来想去,提笔写京城如今新开了一家酒楼,两家茶馆等等,自己已接手家族店铺,在抉择开连锁店等等一长溜,省去了烦心事。
信封很快来到,殷昶又写已在这边定居,借老师的钱财开了家胭脂铺,很快还了回去。有幸见皇帝与平民坐一桌聊天,很平易近人。闲来无事经常找老师说话。结交了几个同样开店铺的姑娘,个个思维活跃,眼界开阔。有的开饭馆,有的开酒楼,有的开绸缎庄等等。姑娘们至今仍未嫁人,有人决定以侍奉父母为名终生不嫁。公子可安好?
隗徊时照例按照今天游街一圈,写京城哪哪有什么事,以我很好,今晚月亮也很美这样的话收尾。眼珠在皇帝那一段停顿了下,递出去。
翌日,信封没有如期而至,隗徊时边办公边一心两用,直到一天过去,他瞪着眼睛等到天亮,去书房的路上,他心不在焉,长期的爱而不得让他敏感又自卑,与她相比自己真的什么都不如,他忍不住怀疑这一切是否真的发生过,他或许还是那个只顾追逐在她身后的纨绔,她也还是光鲜亮丽的殷家娘子,他们之间的距离永远高不可攀,永远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隗徊时!”
响亮的一声,引起了他的回头,殷昶披光而来,提着裙摆,额头冒汗,但笑容可掬,她对他说,我回来了!
隗徊时一瞬间想起步跑过去,脚尖一转还是顿住,等她朝自己走来,身旁的人已经自觉走远,他的眼里只看得见她。殷昶晒黑了些,微微红着耳廓:“你过得怎么样?”
隗徊时眨眨眼,笑:“我好想你,乖乖。”
“可以抱一下吗?”隗徊时不自觉撒娇,不等回复就把人拉去书房关上门,他骨架大,克制着把自己矮在殷昶怀里,两手撑门,只微微低头,鼻翼碰她锁骨,闭上眼睛弯唇。
殷昶歪头,想隗徊时好像真的很累,有两个黑眼圈在眼下,还是很帅。她拍拍隗徊时的背:“要不歇一天吧,聊聊天。”
好温柔。隗徊时忍了忍,没忍住:“那个帝王长得好看吗?”
殷昶“嘘”了声,不出所料眼前的人又恹了,她摸摸隗徊时的头:“帅,但与我无关。”
隗徊时眼一亮,抓住机会问:“那我呢?你觉得我怎么样?”
殷昶笑意明朗:“我就是回来说这个的,听你们家书童说我不给你写信的时间你情绪很低落,所以来跟你表个态。”
“隗徊时,我很迟钝,从前的事我承认没有发现你的感情,但以后你都可以说,我心悦你,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她坚定地目光穿透了隗徊时的心。
隗徊时愣愣地想,我可能以后都不能和她成为一样的人,她好帅气。
殷昶的笑又变得羞涩起来:“你的回答呢?”
“我愿意!”隗徊时握住她的手,热泪盈眶,“我愿意和你一起,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殷昶挑眉:“这里你要放弃吗?”
隗徊时狂点头,被殷昶弹额头:“笨蛋。昨日我已把连锁店开这里了,咱们以后去哪里都可以。”
“乖乖,我爱你!”隗徊时终于能紧紧抱住她了,殷昶,我的。他颇有占有欲的想。
殷昶感受到手臂缓缓收紧,宠溺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