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逢君一程,我命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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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庆国都边境,军帐处。
相较于外面的喧闹,军帐内倒显得无比冷清,只有一名红衣少年正举杯畅饮,虽军中明令禁止饮酒,少年却仍在畅饮。
红衣青年一双凤眸正呆望着手中的酒杯,三千青丝挽起,头带银冠,点缀着两颗红宝石,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此人正是李珞言,昔日的小孩早已成为了庆国最年轻的少年将军。
帐内摆放着稀奇古怪的武器以及外几乎绝版的古籍,房间正中央摆着一个火炉,正腾腾地往上冒着火。
此时一黑袍少年步履稳健地走了进来。
李珞言抬眸看了眼男子,说道:
李珞言何事?
玖渊主上,这是从澹州传回的密报,请主上过目
黑袍少年恭敬地将文书双手奉上,李珞言将酒杯放在桌上,拿过文书打开一目十行地看着。
「南庆皇室有人假传监查院密令,密令内容为刺杀国贼范闲,四处探子滕梓荆已接到密令,正在着手刺杀。据查,六处刺客已全部调离澹州,范闲是司南伯范建养在澹州的独子。」
李珞言合上文书,将文书放在黑袍少年手中,示意他打开看。
李珞言滕梓荆,鉴查院四处的探子,一个侠肝义胆之士,要去刺杀一个与他无冤无仇甚至毫无瓜葛的人,玖渊,你可相信?
李珞言轻轻地将手中的酒杯斟满美酒,然后再次举杯,细细品味着那醇厚的酒香。
玖渊看完文书后,将它投入火炉中烧毁,犹豫了会,摇了摇头。
玖渊不信,可这传回来的文书
最终他还是放下美酒,拿上佩剑,朝门外走去。
李珞言立刻备马,正好陛下召我回宫,顺路去澹州看一出好戏
几日后,澹州范府。
此时正是用膳时分,范闲向老太太行礼后坐下,从小被监查院三处主办费介毒到大的范闲发现桌上那盘竹笋里有毒。以免这毒对老太太造成不良影响,范闲将那盘竹笋夺过来埋头吃光。
后院里下人们几乎都用了今日的竹笋,范闲吐完后让下人们用了牛乳,一人一碗,将竹笋吐出来便好。
当得知那群他那便宜老爹范建派来的红衣将士问了素日里往府上送菜的老哈的住处出去了,范闲心中暗叫不好,忙出府在老哈院子前拦下他们,顺便要了一把刀。
范闲推开老哈的院子门,走进院内。老哈被人用绳子绑在了柱子上,嘴里塞了一块白布,看到范闲“呜呜”地喊着。
“吱呀——”身后传来木门打开的声音,范闲猛地转身,是一个黑衣男子,神情肃穆。
范闲竹笋投毒,是你所为?
范闲举着刀问黑衣男子,男子并未应答,只是笑了笑,从他的衣袍中飞出数件暗器。
范闲我靠从哪拿出来的,你这是机器猫吗?
屋顶上,红衣青年斜躺着,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在吃,凤眸看着地面上缠斗的两人。
李珞言果真是范闲,真气练得不错,可惜前期身手不怎么好
李珺言在心中想着,咬了一颗糖葫芦,又酸又甜的。
一串糖葫芦没几颗,很快就只剩两颗了,李珞言正欲咬下一颗,一缕杀意朝他奔涌而来。
李珞言叹了口气,手一拍屋顶借力起身,躲过那一式杀招。
这一躲,也让地面上缠斗的两人发现还有第三人在场,戒备地看向房顶。
李珞言这位兄台,我就看个戏,你这与我无冤无仇的,何必一上来就要上杀招呢?
男子并未应答,拔剑朝李珞言刺去。李珞言不禁赞叹不亏是五竹叔能动手绝不动口,身影一动,下一秒落在地面上,闯入范闲的视线。
李珞言迅速地咬下最后一颗糖葫芦,木签朝男子掷去,木签划破空气的声音无比尖锐,男子侧身躲过,转瞬间将黑衣男子和老哈打晕,然后举剑就朝李珞言刺去。
李珞言慢着!我对范闲并无杀意,只是路过来看个热闹,且不想与阁下比试!
范闲自李珞言出现的那一刻起便一直看着他,他人生头一回觉得有男子可以用“极美”之一词来形容,美到令人窒息,每一个动作都在勾着他的魂。
他对这个从天而降的男子的感觉,用现代人的话说,就是一见钟情。
五竹叔你是谁?
李珞言李珞言,庆国少将军
他将腰间的银色腰牌取下,上面刻着一个字,“珞”。
范闲心中正琢磨这么年轻竟然是个将军,还在想要不要行个礼,就听到李珞言的声音。
李珞言听说,监查院三处主办费介是你的老师,还给了你块提司腰牌?
说着还在盯着范闲的脸看,好家伙这范闲怎么长的有点眼熟,好像一个明星,哦哦哦!张若昀!
范闲这次的竹笋投毒和刺杀,是四处的这位滕梓荆做的,他接到了监查院的密令,诛杀国贼
李珞言指着被打晕在地的黑衣男人,笑了笑。
李珞言监查院要杀的人,从来没有放过不杀之说,这可不是他们的办事风格
范闲所以,你也要杀我?
范闲指着自己,问李珞言,蒙眼男子手附在剑上,随时准备出剑。
李珞言当然不,这是鉴查院的事我可管不了,而且这密令啊,是假的
范闲松了口气,男子依然是准备出剑的姿势,李珞言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好奇地看着范闲。
范闲注意到李珞言的目光,心中一紧,挺了挺腰脯,理了下衣服。
李珞言心中发笑,意味深长地看着范闲,从袖子里掏出一枚木制腰牌扔给范闲。
李珞言这个给你,到京都可以拿着这块腰牌到将军府找我,到时候没有人会拦你,当然你也可以等着我去找你
李珞言眨了眨自己勾魂摄魄的凤眸,朝两人摆了摆手,消失在那。
范闲喉间发紧,看着手中的那枚腰牌,上面还是简单的刻着“珞”这一个字。
五竹叔他不简单
范闲怎么了,五竹叔?
五竹叔他的境界,至少在九品以上
范闲有些震惊,瞬间感觉手中的那枚腰牌有些烫手。
九品以上的高手,第一次见面就送了他如此大的礼物,他这是开挂了吗?
范闲那这个人怎么办?(指着还昏迷着的滕梓荆)
五竹叔随你
当日,李珞言快马加鞭赶回到了京都。一进皇宫的大门便让迎了进去。
说实话自己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庆帝了,自从长至十一二之后自己就自愿去边境驻守,顺便让人秘密察找那灭他家门沈家的罪证。
庆帝比起以前现在的着装真的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李珞言见到庆帝直接跪了下去:
李珞言臣,李珞言,拜见陛下
庆帝嗯,不错,稳重了很多,比那几个臭小子好多了
李珞言陛下召我回宫有何要事?
庆帝我想你也知道范家小子回京都的事了吧
李珞言臣,不明白
庆帝拿出文卷递给李珞言,李珞言接过文卷展开,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
「范闲,其母叶轻眉,为监查院与内库创始人,其父为户部侍郎兼司南伯范建,其妹京都才女范若若,弟弟范思辙,姨娘为柳氏,小皇子生母宜贵嫔的堂妹,表面上为范家老太太不喜。范闲年幼时认监查院三处主办费介为老师,学成出师后赠费介羊肠手套一双,监查院现任院长陈萍萍托费介将监查院提司腰牌赠与范闲。」
李珞言臣还是不解,为何对范闲如此上心
庆帝可知道长公主手中有内库钥匙
李珞言臣,知道
庆帝这范闲啊可是重要人物,好了退下吧,边境也没什么事就先留在京都吧
李珞言是
从皇宫出来后,便回了自己在京都的院子,院子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只是主人随意地种了些花草。
李珞言坐在院中的亭子里仰头看月,清清冷冷的月光洒进小院,于地面上如水光浮动。李珞言忽然觉得这小院过于空寂了,作为现代人,自然是不习惯身旁有人伺候,这院中倒也一直无人。
他要不要……去让庆帝指个婚什么的,给这小院找第二个主人?
他回想了下这京都中未成亲的大家闺秀,发现竟然没一个和他眼缘的。好的几个好像也有婚约,他可不想横叉一脚。
几日后,南庆京都,皇宫。
庆帝又将李珞言召进宫中。
李珞言快步走到庆帝面前,下跪行礼。
李珞言臣,拜见陛下
庆帝快快起来,明日,朕要微服出宫,参拜庆庙,你若无事,便也一同前往
表面上是个选择题,实际上庆帝并没有给李珞言任何选择,他只能选择同往。
李珞言臣无事,明日定与陛下一道
庆帝大笑着,让他退下。
李珞言也没多做停留,行礼告退。
翌日,庆庙。
李珞言无聊地靠在红墙上,怀抱着剑,红衣红发带随风飘扬,额前的刘海也跟着舞动。
宫典严肃认真地站在那,与懒散的他形成鲜明对比。
李珞言感到特别无聊,在第N次叹气,宫典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正欲说话,感受到外人的靠近,立即戒备地看着庙门。
李珞言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门外的人境界还没宫典高呢,他慌什么。
宫典将庙门打开,入眼便是一个穿着蓝衣的俊美男子。
范闲这,这是什么庙啊?
李珞言直起身,这声音听着熟悉,走到宫典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后去。
李珞言呦,范闲?你今日都到京都了?
范闲好巧啊,李将军也在这啊
宫典的目光在程泫与范闲之间游离,带着猜疑与不满。
宫典少将军,认识?
李珞言对,这是范家公子范闲
宫典那请少将军将此人带走,今日神庙中有贵人祈福,任何人不得踏入神庙半步
没办法,自己身为少将军确实没那贵人官大,便朝范闲摆了摆手,示意他快离开。
庙门关上后,一侍卫急匆匆地走过来,对李珞言和宫典行礼,告诉他们陛下口谕。
“庆国子民皆可祭庙,让那位少年进偏殿即可。”
李珞言范闲,回来吧,神庙中人有言,庆国子民皆可祭庙,你可以进偏殿参拜
范闲闻言跑回到李珞言面前,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范闲你可以和我一起吗?
李珞言一愣,他也没想到范闲竟然他一起逛,就偏头看向立在一旁的宫典,宫典目不斜视,冷冷说道:
宫典有我看着,少将军若是想去,便去吧
李珞言那好吧,我与你一道
范闲直接拉起他的手,满足地笑着。李珞言微怔,看着范闲的笑容,也跟着笑起来。
范闲就这要想的:如果……能与他永远这样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