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一个月,你的隔壁开了一家医馆。
当然,这个是给人看病的。
医馆开业那天你和张少祖一起去送礼。
张少祖同你介绍这店的老板是他的一个朋友,因为在老家那边出了点事,才过来生活。
你抱着见面礼,和他打趣。
“阿祖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咯。”你暧昧地冲他眨眨眼,在男人突然像是被呛了似的咳嗽声中,状似无辜地转移话题,“他叫咩名字啊?”
“林杰森。”(就是四仔。)
一道低沉又陌生的声音插入你们话题,你抬眼看去,只看见一个带着面罩,黑皮短发,身材健硕的青年正死死地盯着你。
他一字一句道:“我叫林杰森。”
按理来说被这样一个壮汉盯着肯定会让人害怕,但他的眼神让你却觉得很熟悉,哪怕这样被盯着,心里也没有一点恐惧。
难道是错觉?你盯着他脸上覆盖着全脸的面罩,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了。
“你好。”你甩甩头,抛开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把手里的盒子交给青年。
“这是我和阿祖送给你的开业礼物。”你微笑着对他说,“希望你能喜欢。”
张少祖适当接话:“我们一起选的,希望能对你有帮助。”
林杰森愣愣地接了过来,你冲他挥挥手:“开业大吉!”
然后同张少祖一起转身离开。
让你意外地是,因为你们没有正式确定关系,平日里对你还保留着绅士礼节,不愿意同你有太多肢体接触,生怕冒犯你的理发店老板,这次居然主动牵起你的手,让你挽着他的胳膊。
你微微一愣,但没有拒绝,高高兴兴地挽着他走了。
你没有是要到身后林杰森面罩下那双快要破碎的眼睛。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
某天你外出,路过越南小区时,看见一个身材宽大,穿得和暴发户一样的男人正拿着一盒巧克力奶准备喂一只蜷缩在他脚边的长毛狗。
你心下一急,赶紧走过去制止:“先生,狗是不能吃巧克力的!会死的!”
被你阻止的男人一脸凶相,不耐烦地把牛奶扔到地上:“关你什么事,这是我的狗!我想喂他什么就喂他什么!”
说完,还踹了地上的小狗一脚,小狗呜咽着叫了一声,又被男人用力拽狗链的粗暴动作打断:“没死就赶紧起来和我走!”
那长毛狗也是坚强,这样也跌跌撞撞地跟着男人去了。
在他们即将离开你的视线时,你看见长毛狗回过头看了你一眼。
唉,你忍不住摇摇头,遇上这种主人真是造孽。
又过了一段时间,你去隔壁区办事时,恰好撞见一个寸头小男孩被一群小孩欺负。
你赶走了那群坏孩子,把人从地上扶起来。
一边问他有没有事,一边掏出手帕给他擦脸。
“谢谢姐姐,我没事。”男孩乖巧地拿着纸,堵住自己流血的鼻子,嗡声嗡气地说。
“这还没事?都流鼻血了!”懂事的孩子格外惹人心疼,你看着小孩脸上一块青一块紫的瘀血,“为什么不回手?”
你看得很清楚,男孩刚刚一点没反抗,就像个木头桩子一样被人打。
男孩吭哧吭哧半晌,终于吐出一句话:“怕把他们打死了。”
你被逗笑了:“小弟弟你会武功啊?”
男孩认真地点点头:“会,我爸爸教给我的。”
说到他的父亲,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孺慕:“很厉害的。”
“那你回去……”你正劝说他回去告诉家长,忽然就看见面前的男孩消失了。
穿堂风吹过,微凉的空气中你低下头,和脚边那只一脸懵逼的小土狗面面相觑。
小土狗黑色的豆豆眼里写满了无措,他摇摇自己短短的肉嘟嘟的尾巴,围着你的脚边嗷呜嗷呜地焦急转圈。
你用力掐住自己的人中。
这踏马是什么?
大变活狗!?
不是说好,建国以后不允许成精吗?!
一个穿着毛领夹克外套的男人拯救了你。
他从巷口走进来,抱起地上急得团团转的小土狗安抚:“洛军别怕,爸爸来了。”
然后他抬头看着你:“你是阿祖的女朋友吧?”
你惊魂未定地开口:“是。”
“你是?”
“我叫陈占。”男人露出一个笑容,他笑起来很有感染力,像小太阳一样,看得人心里暖洋洋的,无形中驱散了不少你心头的阴霾。
“是阿祖的朋友。”
“他给我看过你的照片。”
“哦哦。”你和他握手,“陈先生你好。”
你和他说了他儿子被欺负的事情,小洛军缩在他怀里心虚地呜咽,似乎在为自己辩解。
“和你说过了,以后被欺负了就打回去。”陈占先是感谢了你的见义勇为,然后伸手点点自己儿子的鼻尖,“爸爸回来了,不会再让你和妈妈受委屈了。”
小洛军嗷呜叫了一声,轻轻舔了自家老爹的手指一口。
你看着面前父慈子孝的一幕,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陈先生,那个,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
陈占抱着陈洛军,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开口:“你是想问为什么洛军会变成小狗吧!”
他坦然地为你讲述了关于精怪一族的事情。
总结下来就是,动物们在建国后依旧可以修炼,只是为了适应现代社会基本都以人形示人。
但是如果出现不适,例如疾病和重大伤残,还是会变回动物的模样。
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很快又有些疑惑:“那像洛军这种被打的,会被动变回动物吗?”
“额,按理来说是不会的。”陈占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但是洛军不一样,我的妻子是人类,所以洛军算是混血。”
“他经常会控制不住自己的人类形态,突然变成这样。”
“所以他一直没有去上学,那些孩子也因为这个才欺负他。”陈占叹了口气,“我和阿祖找了很多办法,翻看了很多古籍,也没有找到办法。”
小土狗感知到自家父亲的悲伤,汪汪叫着仿佛是在安慰。
你被他最后一句话吸引:“阿祖,他……”
“是的哦。”陈占抬起头,冲你眨眨眼,“他也是妖族哦。”
“那,那,他也是小狗吗?”你想起信一,又想起十二少,心里忽然有些紧张。
“不,他不是。”陈占的眼里忽然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他向你神秘地压低声音,“你可以去问问他哦!”
于是,你心神不宁地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回到理发店时,正好是下午三点。
金色的阳光从云端倾斜而下,落在店门口茂密大树上,清风吹过,树枝哗哗抖动间撒下一地光斑。
今天店里没什么人,信一也还在上学,张少祖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你气势汹汹地走过去,猛得跨坐在他的腿上。
“又是谁惹到你了,我的大小姐?”他无奈又宠溺地看着你,一双大手轻轻握住你的腰固定,防止你摔倒。
“我今天遇到陈占了。”你被他这眼神看得差点熄火,可转念又想起他居然瞒了你那么大的事,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开始升腾。
你掐住他的脸,逼问:“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张少祖先生?”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哦!”
张少祖长久地注视着你,久到你以为自己不会听到他的回答。
下一刻,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认命地摘下自己的墨镜。
一双极为漂亮的灰蓝色竖瞳出现在你的眼前。
随后他略带白发的头上咻得弹出一双尖尖的耳朵,耳朵抖动间你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住你的小腿。
一低头,就看见一条长长的毛绒绒的银灰色尾巴正紧贴着你的小腿,一下下扫动着。
感受到你的注视,尾巴尖还颇为羞涩地往后躲了躲。
看着那十分眼熟的颜色和耳朵。
你惊讶地捂住嘴:“你是那只缅因!”
“是啊。”龙卷风直起身,把你抱进怀里。
淡淡的苦涩烟草味在你的鼻尖萦绕,你闭上眼,耳边响起他富有节奏的心跳。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撑着他的胸膛,双眼直视着他。
“张少祖,你在害怕什么?”
“我怕你后悔。”
他的声音沙哑,细听之下还有一丝带着恐惧的颤抖。
他怕你后悔。
怕你知道他的身份后,露出嫌恶又惊恐的表情;怕你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怕你觉得他的样子难以接受。
张少祖从来没有什么太过害怕的事情,他实力强大,血统高贵,在猫猫一族中地位超然。
可唯独在你的事情上,瞻前顾后,患得患失,踟蹰不前。
知道老虎精tiger哥一语点破:“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姑娘?”
他这才恍然惊觉。
他爱你。
早在认识到这一点前,他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
他闭上眼,算了算了,认命吧。
早在他跟在你身后,偷偷看你找四仔的那一刻就该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沦陷。
他再也不能没有你。
好在你并不害怕他。
张少祖凝视着你清澈的没有一丝一毫负面情绪的眼睛,忽然觉得命运还是对他多有眷顾。
他虔诚地吻上你的额头。
树枝摇曳间,你听见他近乎轻叹的声音。
“我爱你。”
店外微风拂过,树影婆娑,一派岁月静好。
后记
1
某天你正撸着张少祖的尾巴,忽然想起什么。
“他们为什么喊你龙卷风?”
张少祖伸了个懒腰把你圈进怀里,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我跑得快,飞踢的身法也很快。”
“反正族群里大家都这样叫。”
2
你那天喊龙卷风咪咪时,被路过的猫小弟听见了。
转天连隔壁区都知道龙卷风被一个小姑娘喊了咪咪。
陈占特意赶过来嘲笑老友。
结果看着龙卷风一巴掌拍碎的木桌和好友浑身的低气压,还是忍不住犯贱。
“丧彪,为什么她叫你咪咪啊?”
“我不知道为什么叫我咪咪,但你要是再提我就让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丧彪。”龙卷风皮笑肉不笑。
3
陈洛军随地大小变的事情,在他十三岁那年得到了解决。
原因是混血妖族任督二脉天生有缺。
陈占和张少祖用妖力一起帮他打通了经脉,从此他也能快乐地接受应试教育的毒打了。
对此,信一、十二少表示:good!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