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柳姨娘有事找范闲商量,所以他未能一直守在陈洄身边。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之前三十七世的结局像走马灯那般在他脑海一一闪过。
第一世,陈萍萍被凌迟处死,死在了陈洄最讨厌的下雨天。这个与他没有血缘关系、却一直用爱呵护他成长的父亲,最终却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自那之后陈洄大病一场,在一个寂静到压抑的夜晚,被庆帝安排的人活生生掐死了。
每一次重生的时间点都是随机的,直到第七世,陈洄才成功避免了陈萍萍之死。
可重生还没有停止。
第八世,他重生到了李承泽自尽之前。那时毒素已经进了心,救不活了。突然又一次遭受巨大变故的陈洄失神地抱着李承泽的尸体,直到被旁人发现。
他也选择了服毒自尽,赌他还能有下一世,赌他能早些把李承泽救回来。
陈洄一次又一次地试错,心中记挂的人越来越多,想要救的人便也越来越多。每一次他都在尽力博一个最好的结局。
他并非神人,只是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而已。却要面对一次次的生离死别,在如此艰难的境地中谋一条出路。
甚至连一个可倾诉之人都没有。
范闲“阿洄?”
范闲已经唤他好几声了。陈洄双眼紧闭,很痛苦似的,呼吸声也越来越沉。
范闲“阿洄,是我。没事了,不要怕。”
他虽不知道陈洄是做了什么噩梦才会这样,但也在尽最大力量给人安全感。
陈洄“...我好痛。”
第二十七世,他外出遇刺。对面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兵马众多。裴凛和顾宴瑾以命相护,终是不敌。
那人好像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刀刺进要害都不满足。在他身上捅了整整十七刀,鲜血染红素衣。
他既然想要改变命数,那后续一定也会随着他的改变而有所变动。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惹来杀身之祸。
范闲“哪里痛?”
把人带回来时都好好的,身体上没有外伤,不知道是不是内里的毛病又犯了。
陈洄不答,刚才那句仿佛是睡梦中的呢喃。他伸手胡乱抓住了范闲的手臂,指尖发颤。
范闲“我在呢。”
范闲只好先上了床榻,将人圈在自己的怀里,安抚似的亲吻他光洁的额头,轻轻拍着他的背脊。
陈洄像是感知到了自己身边的人是谁,又往范闲的怀里缩了缩,寻了个安心的位置,这才缓和下来。
...
再醒来大抵已经是深夜了,屋内却还留着一盏烛灯。范闲没睡,靠在床头望着陈洄,神情柔和。
范闲“梦见什么了?难受成这样。”
即使怀里的人不再有那么强烈的反应了,范闲还是叫王启年请了个郎中过来看看。好在没什么大事,只是情绪起伏有点大。
陈洄“...梦见,我死了。”
陈洄扯了个笑容,不太想让范闲为此忧心。
范闲原本轻抚着陈洄发尾的指尖忽然顿了一下,随即又很快恢复正常。
范闲“...梦都是反的,我的阿洄会长命百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