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再睡太阳就要晒屁股了。”
缔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躺在张凡迷迷糊糊醒来，他刚睁眼就看到缔奕一张大脸挡在头上同时还抬手捧着他的脸。吓得男生当场一顿乱扒拉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
“不对，这个地方好像也没有太阳。”
缔奕笑着起身，他对身后不远处的沈末说道。
“……”
“真是太巧了，我们看样子怎么样都很有缘~”
“先解密。”
沈末打断他发病，他环顾四周。
他们出生点是一个类似于下水道的地方，但这里很亮堂也安静得出奇，脚边的水沟里是看不到底但又很干净的水，头顶的白炽灯没有一盏是没电的，甚至连四周的墙壁都是淡黄色干净的瓷砖。这和沈末印象里的下水道不一样，没有一点阴暗发臭的样子。
但……冥冥之中总觉得这里透露着一股让人不安的感觉。太安静了，以至于连他们走路的脚步声都被无限放大。
“这里是哪啊？”张凡的声音响起，甚至还带着回音从远处的转角飘回来。
“下水道？但是现在下水道都维修这么干净吗？”缔奕伸手摸了摸瓷砖，他惊呼一声，“嚯，甚至一点都不潮湿。”
“是死水。”沈末望着脚边的水沟皱眉。
“那么我们往前去看看？”
“走。”
三人一齐转入一个转角，但等到他们走了好几个转角后就发现这条深邃的走道里永远都是十字岔口，甚至直直看去能看见好几个相通的十字路口。
就仿佛他们身处一个棋盘中，而棋盘上的他们永远是那颗只能走十字线的棋子。
“真大啊？这应该真有十万公顷了。你说会不会是你的空间？”缔奕开玩笑道。
“那你回答一个试试。”
“没意思，那换个角度你们觉得咱们这几个人里谁会住下水道？”缔奕走着，他若有若无地问道。
“不用想，那个人只可能是你。”沈末抢先一步开口，他阻止正在认真思考缔奕神经病问题的张凡。
“受宠若惊，我还是比较喜欢住你的竹阁，有床还有吃的。”
“啥？沈哥你住竹阁？”张凡好奇道，“啥样子的我也想去！”
“十万公顷加一座山，大到超过一个国家。”沈末乱说道。
“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胡言乱语的，不当聪明人动脑子了？”缔奕笑了一声，他的声音回荡在四周。
“你都和我一队了，你带我飞看看，我今天不想动脑。”
沈末说着他突然被缔奕抓着一起蹲下。
“？”
张凡不解地回头：“确实，话说回来，真的谢谢沈哥你告诉我，不然我可能就去别的队了……你们怎么了？”
“这是什么？”沈末蹲下，他看着缔奕从水拿了个黄色的东西出来。
“吱嘎——”
注水的玩具黄鸭发出一声十分沉闷叫声。
“嚯，你们知道谁喜欢鸭子吗？”缔奕扭头，他又挤了一下。
突然沈末眼前的空间开始扭曲，三个人就仿佛是喝醉般稳不住脚步，头重脚轻的眩晕感铺天盖地地袭来。沈末向前扑去眼看着就要倒在面前扭曲的水里，好在情急之下不知道是旁边的谁拽了自己一把，三个人倒在了一起。
“呃……”
身下的人发出呻吟，连着那只手里的黄牙一并叫了起来，“张凡，你快起来。”
“嗳嗳！好嘞。”张凡忙爬起来。
沈末睁开眼，他躺在地上，后脑勺上撞击的痛感还没消就见到缔奕的一头黄发挡在自己脸上。
“怎么样，俯卧撑我稳不稳？”
“起开，神经病。”
“恩将仇报，没意思。”缔奕起身。
“嚯！”
还没等到沈末爬起来看清东西就听见缔奕的惊呼。
“你妈妈啊？”他举起手里的黄鸭对着面前那个巨大的水池里的大黄鸭说道。
这回的场景依旧是下水道，但这一会下水道里出现了一个四壁喷着蓝色天空壁纸的泳池，湛蓝色的池水上浮着一只巨大的黄色玩具鸭，那两只圆圆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对着三人。
“这么大的玩具鸭看久了有点怪……”张凡喃喃道。
“嗯，确实，果然还是小时候可爱。”缔奕又挤了几下小鸭子，“看样子要找新的线索才能换场景了。”
“那边好像有一条路。”沈末指了指角落墙上的三个类似的滑梯的通道。
“这里是水上乐园吗？”缔奕走过去，他看向漆黑的滑梯口，“下去不会有事吧？”
“有点奇怪……这里安静地奇怪，甚至到现在我没有听见一点声音，管道里也没有风。”沈末伸手感受了一下。
四壁可爱的蓝色天空喷漆，水池里的湛蓝而又宁静的死水，巨大的玩具黄鸭安安静静的飘在水池上，一切都这么安静……但又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闷气感。
“等等，绿色滑梯上面好像画东西了。”张凡的声音将沈末的思绪唤了回来，男生指着一个绿色滑梯，“这是……什么？”
横七竖八的线条歪歪扭扭的，就好像有人特意留下了记号。
“走吧，那就坐滑梯。”缔奕抬起修长的腿就放了进去。
“里面没有风。”
“那不然咱们去水池底下游一圈？”缔奕微笑道。
“……”
确实，这里是唯一的路。换做沈末也宁可去试试这个话题也不去那湛蓝色有奇怪鸭子的水池里。
他突然严肃下来，那双红眸看着沈末：“你行吗？这种程度的。”
“嗯。”沈末点头。
“等等，两位哥，你们真要坐啊？万一里面是有什么机关的或者一进去就出不来了呢？”张凡忙拉住已经坐在上面的缔奕，“我刚刚只是看到了，不代表我有把握啊！”
“没事，对自己有点自信，小凡。”缔奕拍了拍张凡，“玩游戏就得猛一点，这是你教我的。我没有玩过这个，想试试看。”
“可是……”
“走。”沈末在他背后冷冷道，“这关有限时。”
……
果不其然，漆黑的滑梯把他们带到了下一个场景。这一次是一栋类似学校的地方，阳光照在长满草的走廊里，甚至草中还盛开了几朵白花花的小花，课桌椅子横七竖八地摆着无论是在地上还是空中或是头顶。
“这里是学校？”缔奕不解，他抬头碰了一下飞着的椅子，椅子甚至微微飘了一下。
“哇……”张凡震惊在原地。
沈末皱眉。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场景总给他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而又和谐安逸的感。一切看似正常的元素里又掺杂着一切不应该出现的元素，又美又不和谐……
“这里好像……好像电视里会有的叫‘阈限空间’的东西。”张凡突然开口。
“鱼线空间？”缔奕回头。
“域限空间，区域的域，限制的限。”张凡急道。
“这是什么？”沈末也没有听过。
“就是……阈限空间理解成一个看似很平常但在一些细节上又呈现出微妙的违和的、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通常情况下与回忆也有着直接的关系，不过也会有一些轻微的不同。比如说里面的东西摆放看着好像有人生活但当我们走了一圈后却发现空无一人的微妙感觉。”
“嗯哼？”缔奕点头，他突然走到沈末边上，“你听懂了吗？”
“……”沈末白了他一眼。
“就比如说，其实我从刚刚就感觉，这里好像‘梦核’。”张凡说道。
“梦核是什么？”
“就是和‘阈限空间’差不多的地方，区别就在于‘梦核’是从‘阈限空间’上衍生而来的。嗯……比如说这里给我一种很安静很舒服的感觉……好像我曾经呆过的学校，要是我的学校这样没有人这么美和安静就好了。”张凡蹲下身子，他摸了摸脚边柔软沾着暖阳的青草。
“一般情况下‘梦核’和‘阈限空间’里不会存在怪物。”张凡说道，“一般情况下我们是一个人来到这里可能就会更加有感觉。”
“好啊，那么咱们分开走？反正没有怪物。”缔奕突然开口，“我去前面半个走廊的教室走一圈？你们应该都认路吧？”
“……随便你。”沈末转身走向背后半截教室。
“好，那我去窗外看看。”张凡点头。
……
沈末关上教室门，这里的场景依旧是带着学校元素的，洁白的窗帘安静地挂在无风的窗口上，靠近窗边的桌子工工整整地放在地上，棕色的课桌上全部洒满了阳光，只是这间教室里桌椅少的可怜，只有四个。
三把椅子没有在课桌里好好待着而是围坐在一起，仿佛上面以前坐着学生在互相谈话。而窗边那一把……
沈末走过去，他抬手放在那把被人们所遗忘的椅子，崭新的桌面和干净的课桌洞，就仿佛完全没有人使用过般。
鬼使神差的，沈末坐了上去，他莫名觉得很困，暖阳和课桌，还有开着的窗户，原本应该纷纷扰扰的教室变成了安静的催眠的氛围。他抱着手臂靠上桌子。
奇怪的场景与元素打乱重组，构建出了眼前这幅前所未闻的带有错乱感的新鲜场景，与从小到大培养出逻辑相悖，与人们定义现实脱轨，它们冲击着沈末对于规律的认知，而理智和意识一点点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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