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由无数精密傀儡丝线构成符文流转的穹顶映入眼帘
牵丝阁
他们回来了
牵丝阁·静室内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静室的死寂
溯欢端着一碗刚刚从地宫深处取来的、散发着刺骨寒意和奇异魂香的墨绿色粘稠药膏,脚步有些虚浮地走进静室
她艳丽的脸庞上带着浓重的疲惫和担忧,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
当她看到摔在地上、气息有些紊乱但迅速爬起的庞尊和鹤烛时,先是一惊,随即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和……如释重负的松懈
“鹤烛?!庞尊?!”
溯欢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她快步上前,甚至顾不上手中的药碗“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外面那鬼东西……”
“没时间解释!”鹤烛立刻打断她,目光瞬间锁定软榻上那个几乎与白色蚕丝被融为一体、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身影
寂云深静静地躺着,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死白,嘴唇没有丝毫血色
他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
唯有床边那盏魂灯,还在极其微弱地燃烧着,豆大的火苗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空气中弥漫的衰败气息,源头正是他
庞尊在看到寂云深的瞬间,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他几乎不敢呼吸,踉跄着扑到榻边,淡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身体微微颤抖。手腕上的牵丝引,此刻也沉寂得如同死物,只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与魂灯火苗同步的冰冷
“他……怎么样?”庞尊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溯欢放下药碗,走到榻边,看着寂云深,艳丽的脸庞上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神魂……勉强粘合住了。”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沉重
“我拼了老命,用了地宫最深处那株万年‘凝魂幽昙’的根髓,加上我的本源精血,才把他从彻底崩散的边缘拉回来一点点……”
她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寂云深冰冷得吓人的额头,动作轻柔得如同触碰最易碎的琉璃
“但是……本源重创,不可逆转。”溯欢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那些裂痕……永远留下了。他的身体,就像被彻底打碎的玉瓶,勉强粘合起来,却再也盛不住多少水了。以后……只会比现在更虚弱。”
她顿了顿,看向庞尊和鹤烛,眼中是化不开的忧虑和疲惫
“至于能不能醒过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溯欢缓缓摇头,声音沉重得如同压着万钧巨石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现在,只能靠这盏魂灯吊着他最后一丝神魂不散,靠这些药……强行续命。等他……自己熬过这一关。”
静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只有魂灯燃烧的微弱轻响,如同寂云深若有若无的心跳
庞尊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看着寂云深那张苍白透明的脸,看着他微微蹙起的、仿佛在昏迷中也承受着无尽痛苦的眉头……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混合着后怕、愤怒和深深无力的洪流,瞬间将他淹没
鹤烛站在一旁,星辰般的眼眸凝视着魂灯那微弱的火苗,又扫过寂云深毫无生气的面容,最终落在溯欢疲惫不堪的脸上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沉凝、冰冷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逝。一日,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