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航回到老家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过得苦，他的父母包办了一切，包括工作、婚姻。他一看，气急了，反抗到门口的时候，他爸装病又把他拴回了家。他顺着父母的意，被迫当上了个普通职员，结婚却是死活不肯。他开始学抽烟，也开始学着在茶余饭后抽上一根，还是会被呛得眯着眼咳嗽。
一次下班后的聚餐，左航被同事硬拉着去喝酒，灯红酒绿间，烟纸卷着烟草的气息漫开来。同事喝多了，醉话连篇，烟雾从唇齿间争先恐后的往外钻，恍惚间，左航好像看见了霓虹灯下邓佳鑫的剪影。眼眶里湿热的泪水慢慢淌下，左航在无人看到的边上，顺手擦了一下。邓佳鑫有没有一支烟是为他抽的，他不知道，但他的眼泪是为邓佳鑫而流的。于是当晚，他便收拾行李，连夜回到了有邓佳鑫的地方。
左航是白天的时候到家的，邓佳鑫不在，他看着厨房，有两套还未洗的碗筷，其它的都没怎么变，床头抽得只剩十六根玉溪的烟的位置也没有变，就是少了些活人气息。左航这么想着，在家里躺了一会儿，又出门，想着可以碰到自己的爱人，他漫无目的地开车在街上。他摇下车窗，疾驰的空气扑面而来，和那段跟邓佳鑫跑出来吹晚风的回忆重叠。邓佳鑫做着律师的行当还兼职了散工，很忙，赚得还不多，左航知道他这么努力的原因是什么，他一直做好为他保驾护航的工作。车开着开着遇到了封路的地方，前面有警车，还有一大帮人围在旁边，左航破天荒凑前看了看，面前躺着的，正是自己许久未见的梦中人。
“这是谁家的啊？有没有认识他的？”
“把场地封锁，所有物件都保存。”
“太可惜了，看着真年轻。”
左航活了二十多年才知道天打雷劈是什么滋味，他冲上前说道，“我是他的...朋友，他怎么了？”“出车祸了，你看这撞的。”旁边有人随口答道，邓佳鑫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地上，血液顺着地上的缝隙流淌到脚边。左航跟着救护车来到医院，可是连他自己都知道，希望有多渺小，后来他才知道邓佳鑫是为了给一家农民工打官司，被仇家撞的，他恨自己没能早一点回到他身边。他坐在医院的走廊，周遭都是冷下来的空气，前台的护士是见惯了生死，对医生开下来的死亡证明已经见怪不怪，可这薄薄的一张纸压在左航手上，仿佛攥紧了他的心。
左航拿着骨灰盒回到家的那一天，抽完了剩下的十六根玉溪，指节泛着清白，夹着烟的手放到嘴边，烟雾顺着眼睫模糊了视线。邓佳鑫风声鹤唳的十六岁，明媚似阳光，左航一辈子都不会忘。
此后，左航抽的每一根烟，都是为了邓佳鑫。
［2025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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