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铃声刚落，洛楚就发现霖梵又在走神。晨光透过窗户落在她摊开的语文课本上，可她握着笔的手半天没动，目光直直地盯着书页上“蒹葭苍苍”四个字，像是要把纸盯出洞来。
“喂，”洛楚用胳膊肘撞了撞她，“班长刚收作业，你的古诗默写呢？”
霖梵猛地回神，慌忙翻找作业本，指尖都有些发颤：“我……我放桌肚里了。”以前她总是第一个把作业理整齐放在桌角，哪会这样丢三落四？洛楚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自从许悻禾转学来借读，霖梵就像被抽走了精气神，那个会在早读课带头背课文，声音亮得能穿透走廊的姑娘，现在连回答问题都要低头抿半天嘴唇。
这时张韩抱着作业本从过道走过，走到霖梵桌边时特意停下，笑得温柔：“霖梵，你的默写作业呢？刚收的时候没看到哦。”她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齐耳短发衬得眉眼清秀，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
“我……我马上找出来给你。”霖梵埋着头翻书包，没注意到张韩转身离开时，眼里飞快掠过一丝得意——刚才路过夷沅洲座位时，她“不小心”把霖梵的作业本扫到了桌底，藏在了夷沅洲的椅子后面。
“找到了吗？”洛楚帮着翻，手指突然碰到个硬壳本子，抽出来一看是物理错题集，扉页上贴着张便利贴，是夷沅洲的字迹：“上次你问的电路题，步骤写在第17页。”字迹清隽，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电阻符号。
霖梵的指尖碰到便利贴，心里像被温水浸了一下，脸颊悄悄发烫。上周物理课她随口问了句错题，没想到他记到现在。可这点暖意很快被门口的动静打散——许悻禾正站在夷沅洲桌前，手里举着本漫画书：“沅洲，你看这个超好笑！”
夷沅洲抬头看了一眼，没接书，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又低头刷题。他对谁都这样，慢热得像捂不热的石头，可许悻禾却不介意，自顾自地翻着漫画念给他听，阳光落在她笑盈盈的脸上，那副熟稔的样子刺得霖梵眼睛发涩。她赶紧把便利贴压回错题集里，好像这样就能藏起自己那点不合时宜的心动。
后排的凯帧一直盯着这边，指关节在桌底下捏得发白。他看见霖梵碰便利贴时发红的耳根，看见她看夷沅洲时躲闪的目光，更看见夷沅洲刷题的间隙，笔尖会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画小电阻——那是他给霖梵讲题时才画过的符号。一股阴冷的占有欲顺着脊椎爬上来，他悄悄把霖梵掉在地上的橡皮踢到了自己桌底。
课间操时，洛楚被小胖堵在楼梯口。“喂，洛楚，”小胖手里攥着包薯片，耳朵有点红，“你昨天借我的数学笔记……是不是落了页？”
洛楚挑眉抢过薯片：“自己不会做就直说，还找借口。”她拆开薯片往嘴里塞，“笔记在我书包里，放学自己来拿，敢弄丢一页你试试！”
“谁要弄丢啊！”小胖急得挠头，“我就是……觉得你写的步骤比老师清楚。”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梗着脖子补充，“当然也就清楚一点点！”
洛楚“噗嗤”笑出声，把薯片塞回他手里：“傻样。”阳光落在两人斗嘴的身影上，倒比教室里那片沉默鲜活多了。霖梵站在走廊尽头看着，心里空落落的——以前她总会凑过去跟他们一起闹，可现在连笑都觉得费力。
数学课上老师让同桌互讲错题，霖梵和夷沅洲刚好是同桌。她捏着错题本，指尖把纸角都捏软了，半天没敢开口。夷沅洲先放下笔，声音很轻：“哪题不懂？”
他离得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洗衣液香，心跳突然乱了节拍：“就……就这个二次函数最值。”
他接过本子，笔尖在图上圈画：“这里设变量的时候，应该先考虑定义域。”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他讲题时语速很慢，却句句清晰，和他慢热的性子一样，不张扬却让人安心。霖梵听得入神，没注意到他讲完后停顿了几秒，才低声问：“听懂了？”
“嗯。”她抬头，刚好撞进他的眼睛里。他的眼神很干净，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像夏栀街傍晚的风，轻轻拂过心头。两人对视的瞬间都僵了一下，夷沅洲先移开目光，耳根悄悄泛了红，霖梵也慌忙低头，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这是他们之间独有的默契，藏在细碎的对视和轻声的讲解里，像埋在土里的种子，悄悄发了芽。
可这一幕落在张韩眼里，就成了刺眼的针。午休时她端着水杯“路过”霖梵座位，“不小心”把水洒在了霖梵的错题本上：“哎呀霖梵对不起！我手滑了！”她慌忙拿纸巾去擦，却故意把水往夷沅洲写的便利贴那里蹭，“都怪我，这可怎么办呀？”
霖梵看着晕开的字迹，心口像被针扎了一下，却只是摇摇头：“没事，我再抄一遍就好。”她声音很轻，没有以前的爽朗，连张韩都愣了一下——她本想惹霖梵生气，让夷沅洲觉得她脾气差，可她居然这么平静。
洛楚刚从外面回来，见状立刻瞪向张韩：“你走路不长眼睛啊？这是夷沅洲给她写的重点！”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张韩眼圈红了，委屈地看向周围，“霖梵都没怪我，你怎么这么凶？”
夷沅洲这时刚好走进来，张韩立刻说：“夷沅洲，都怪我不小心把霖梵的本子弄湿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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