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是在凌晨落的,封池掀开窗帘时,玻璃上凝着的雾花正簌簌往下掉,别墅外的白茶树全披了白,远处的高楼大厦的灯光闪烁在雪幕里晃成模糊的光斑。
他回头望了眼还蜷在被窝里的人,发梢翘成小卷,睫毛上似乎还沾着昨夜欢爱时的水光。
“该起床了,小懒猫。”
封池隔着被子揉了揉那截露在外面的脚踝,Omega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在冬日晨光里像块温玉。
席遇星迷迷糊糊地哼唧,雪松味的信息素混着白茶香漫出来,是Alpha在刻意收敛侵略性的安抚气息。
席双父住的四合院在城南,红砖墙爬满枯藤,瓦檐下挂着冰棱。
封池提着两袋年货走在前面,羽绒服拉链拉到下巴,只露出高挺的鼻梁,而席遇星抱着捆红底金字的春联,指尖冻得发红,却还在盯着便利店橱窗里的芝麻糖。
“又想吃?”封池忽然停步,转身时羽绒服带起的风卷落几片雪花。
他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硬糖,是昨天在超市看见席遇星盯着糖罐挪不动脚时顺手拿的,“先含着,等会去菜市场给你买散装的。”
菜市场永远飘着湿冷的烟火气。封池单手拎着三斤重的鲈鱼,另一只手虚虚护在席遇星腰后,隔开挤过来的买菜大妈。
Omega仰头望着贴在摊位上的春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Alpha手腕内侧的皮肤——那里纹着极小的白茶图案,是前段时间时偷偷去纹的。
“遇星小时候啊,总把‘福’字倒贴在衣柜上。”席双父系着蓝布围裙从厨房出来,锅里的萝卜排骨汤咕嘟作响。
“说这样福气就能钻进衣服里,来年不会冻着。”席父眼角笑出皱纹,视线在两个年轻人交叠的手上停了停,又若无其事地转身续茶。
午后的阳光从雕花窗格漏进来,在满地碎雪上织出金线。
封池站在梯子上擦老式吊灯,羽绒服早就脱了,只穿件白色打底衫,腰线随着抬手的动作绷紧又舒展。席遇星蹲在地上擦紫檀木茶几,忽然听见头顶传来轻笑。
“小矮子,够得着抽屉缝吗?”
他抄起湿抹布就往上甩,却被封池眼疾手快接住,指尖相触时带着冷水的凉意。
Alpha低头望他,睫毛上还沾着灰尘,却笑得像偷了腥的猫。
雪松味的信息素忽然浓了些,混着清洁剂的柠檬香,在狭小的空间里织成张温柔的网。
暮色四合时,春联已经贴好,玻璃窗上的窗花是席遇星亲手剪的,歪歪扭扭的兔子抱着胡萝卜。
席双父坐在藤椅上看晚报,封池在厨房剁饺馅,案板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
席遇星靠在门框上,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年的除夕,他蹲在宿舍走廊吃泡面,窗外的烟花把玻璃映成流动的彩虹。
而现在,锅里蒸着年糕,暖气片嗡嗡作响,封池会在剁馅的间隙转身朝他笑,眼角眉梢都是化不开的温柔。
初雪还在下,却有暖黄的灯光从每扇窗户里漫出来,像落在雪地里的星星。
“来尝尝咸淡。”
封池忽然舀了勺饺子馅凑过来,指尖蹭到席遇星唇角,Omega下意识地舔了舔,肉馅里混着姜末的辛辣和虾仁的鲜甜。
“好吃吗?”Alpha的声音低下来,雪松味的信息素裹着体温涌过来,在喉结处轻轻碰了碰。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给青瓦镀上银边。
三人围坐在圆桌前,热气腾腾的饺子在瓷碗里浮沉。
席遇星咬开面皮,汤汁烫得舌尖发麻,却听见封池在对面说。
“明年我们去北方过年吧,带你去看冰灯。”
他忽然就红了眼眶。二十二年来,第一次觉得冬天不是冷得让人蜷缩的季节,而是有雪松味的怀抱,有父亲的笑,有满屋子的红灯笼,和永远不会熄灭的暖光。
初雪落在封池发梢,像撒了把碎钻,而Alpha正望着他笑,眼中倒映着跳跃的烛火——那是比所有星光都要璀璨的,属于他的光。
深夜,两人挤在次卧的小床上。
封池的手臂枕在席遇星颈下,Omega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耳尖贴着Alpha心口。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着墙上歪歪扭扭的“福”字,和床头那袋新买的芝麻糖。
“封池。”席遇星忽然开口,声音闷在毛衣里,
“你说,幸福是不是就像初雪?”
“嗯?”Alpha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理着他翘起的发梢。
“看起来易碎,却能把整个世界都变得干干净净。”
Omega抬头,在月光里看见Alpha眼中倒映的自己,忽然笑了。
“而且啊,总会有个人和你一起,看着雪落,等着春归。”
雪松味的信息素轻轻裹住他,像床温暖的被子。
封池低头吻他眼角,尝到淡淡的咸味——是幸福的味道。
窗外的初雪还在簌簌落着,而屋内的灯始终亮着,照着两个相拥的影子,在漫长冬夜里,织就最温暖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