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斜阳西下,人影稀疏。
千金台的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来往许多人,有些是哭着出来的,有些则满脸堆笑,门口的人走了许多,身着红衣玄甲的男子来回踱步,却都不见自己想见之人。
雷梦杀里面到底在干什么,这都多久了?
雷梦杀抬步想往里走,却被守门人生生拦住:“灼墨公子,初试还未结束,闲杂人等不能进入。”
雷梦杀闲杂人等?
雷梦杀用手指了指自己,已然气得无语。
雷梦杀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本公子是闲杂人等吗?
守门人不为所动:“柳月公子吩咐,灼墨公子您呐,是最大的闲杂人,万万不能进。”
雷梦杀好你个柳月!
雷梦杀啐了一口,他真要进当然很轻易地就能闯进去,但他一不想打扰考生,二不想破坏大考秩序,只能兀自叉着腰生闷气。
算好时辰将至尾声,沈长赢在吵嚷中悠悠转醒,又到街铺随意买了顶纱帽戴上,才不紧不慢地朝门口走。
她对自己的容颜还算是有自知之明,不一定人人都爱她,但没有谁能昧心否认她的美,如此招蜂引蝶,尤其还是去一个万众瞩目的地方,难免麻烦。
她虽不怕麻烦,但并不代表喜欢。
雷梦杀姑娘也是等人的?
周围都是些忧心子女的慈父慈母,压根不好搭话,雷梦杀憋了老半天,终于来了个年轻人,话匣子一下便打开了。
沈长赢对。
沈长赢漫不经心应了一句,血衣剑抵在地上支撑着身体,神色倦怠。她这个人,无聊时就犯懒,跟没骨头似的。
雷梦杀等谁啊?你们这文武之外,准备的什么?你放心,都开考了,告诉我也没关系。
沈长赢道侣。
沈长赢懒得说。
她语调轻而短促,无端透着一股惫懒和敷衍,却又句句有回应。
雷梦杀挠了挠头,头一次竟有些无话可说,但他很快就又转移了话题,妙语连珠听得沈长赢脑子都嗡嗡的,但好歹没有打断。
而千金台中也只剩零星几人,百里东君终于换好了最后一个热水袋,将酿酒的棉被拿开,清新的酒味氤氲开来,那酒却无半分颜色,反而如水般清亮。
叶鼎之的羊腿也到了时候,在炭火上滋啦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他随手一拈便知分量,洒下盐、孜然等调味。
百里东君考生百里东君,交卷。
他话音未落,便也有一人同交卷,也正是酿酒。
叶鼎之东君,叫你不着急,这个人要是比你好喝,那你岂不白干?
百里东君没有人的酒比我好喝。
百里东君不紧不慢地摇了摇折扇,半分不惧,眉宇间尽是傲然。
百里东君武功另说,可论酿酒,除了我师父,天下间谁能及我?如今师父不在天下,我便是这世间第一,酒中之仙。
叶鼎之好。
叶鼎之笑着点了点头,他向外张望了一眼,将羊腿分成数份,盛了一小盘放在旁边,又道:
叶鼎之酒分我点儿。
百里东君讶异地挑了挑眉。
百里东君干嘛?考官还没喝呢你就想抢先了?
叶鼎之第一口和第二口都一样,考官不会介意的。
叶鼎之迅疾地斟了一盏百里新酿的酒,另一只手端上羊肉就往门口走,步履匆匆。
百里东君抢劫呐你!喂,你干嘛去?!
叶鼎之头也没回,只朝后喊道:
叶鼎之考生叶鼎之,交卷!
百里东君眉头一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吐槽。
百里东君结果还没出来,这就走了?
叶鼎之试卷留下就行了!
而大门口,雷梦杀还在口若悬河,仿佛不知道渴似的,突然,他吸了吸鼻子。
雷梦杀什么味儿?好香。
叶鼎之长赢!!
少年欢快地跑了过来,有些心疼。
叶鼎之等很久了吧?饿不饿?渴不渴?我给你拿了点东西出来。
沈长赢摇了摇头,有些好笑。
沈长赢怎么还连吃带拿的?
叶鼎之我烤的。
他将羊肉递给沈长赢,盘里已经是细细的小块儿,很方便进食。
叶鼎之尝尝呗。
叶鼎之渴了这有酒。
沈长赢还没多大反应,叶鼎之就清晰听见身旁有喉咙吞咽口水的声音,终于注意到这儿还有个人。
雷梦杀姑娘可……真幸福啊。
雷梦杀由衷赞叹。
雷梦杀你道侣对你真好。
叶鼎之微微一愣,道侣?
不是不含丝毫旖旎的朋友,也不是满怀少年心绪的心上人,更不是羁绊横生的夫君,而是道侣,一个象征唯一与同行的称呼,是欲,是念,更是灵魂的牵引。
雷梦杀看他怔愣,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雷梦杀我说错了?这姑娘自己说的呀。
叶鼎之没有。
叶鼎之急忙咬定,兀自绷着一张脸,嘴角的笑却再也掩饰不住。
他用竹签插了块羊肉放在沈长赢嘴边。
叶鼎之快尝尝呀,我的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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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甜文就像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