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光不过弹指一瞬,美好也总是短暂,晨光熹微之时,沈长赢便将易文君送了回去。
还是在院墙之上,像站在牢笼边缘,沈长赢俯瞰着院中的那只雀儿,她很美,羽毛鲜亮,是常被圈养的那一类,分明可以飞翔,也渴望蓝天,却已忘了如何去飞了。
易文君长赢,你要走了么?
这好似有点显而易见。
沈长赢挑了挑眉,声音清冽而淡,却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
沈长赢易姑娘,回忆只是刻舟求剑,原地踏步亦是徒劳无功,若你对未来和自由还有一份憧憬,便自己去搏吧。
沈长赢因果已了,再也不见。
易文君长赢——
易文君急忙唤了一声,却见那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少了一滴的冰锋水,没什么能证明她来过。
易文君刻舟求剑……
她轻轻呢喃了一句,突然想起每日午夜梦回时都能想起幼时的生活,想起那份丢失已久的自由,原来,她一直在刻舟求剑么?
那是不是,该往前走了呢?
易文君握紧了手中玉笛,或许是的。
……
而另一边,叶鼎之和王一行紧赶慢赶到青龙门,本以为会空无一人,没想到百里东君和李长生竟还等在那里。
百里东君你终于来了!怎么这么慢?小爷都睡了一觉你才到,还好没白等你!
叶鼎之疏朗一笑。
叶鼎之抱歉抱歉,路上耽搁。
话落,他转身对一旁的人恭敬行礼。
叶鼎之考生叶鼎之,见过李先生。
王一行亦施了个道家礼仪。
王一行望城山掌教吕素真座下弟子王一行,见过李先生。
“听你这介绍,是不打算拜我为师啊?”李长生理了理袖子,从长阶上站起身,漫不经心地瞥了王一行一眼。
王一行先生说笑了,我师尊吕素真乃是世间行走的真仙,不比您差,一行本就不是为了拜师而来。
李长生冷哼一声:“真是一点儿也不给面子,和你师妹一样的榆木脑袋。”
王一行挠了挠头,李长生又看向叶鼎之:“那你呢?叶鼎之这个名字,我最近可是都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叶鼎之鼎之同样无意于拜先生为师。
叶鼎之肩背挺直,不卑不亢道:
叶鼎之鼎之此生有且只有雨生魔一个师父,再无他人。此次参加学堂大考,也是想看一看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胜过我师父,如今一看……
“又是个榆木脑袋,一个两个的是不是要气死我!”李长生张开双臂,对叶鼎之抬了抬头,“现在看到了?觉得如何?”
叶鼎之迟疑片刻,还是实话实说。
叶鼎之就目前来看,先生没有我师父一半风采。
李长生闻言哈哈大笑,他捋了捋额间白发:“就冲你这句话,信不信我能把你按死在这儿?”
叶鼎之先生气量如洪,可不会这么做。
百里东君这老头儿不会,我会!本公子先把你拍死算了!
百里东君狠狠地锤了一下他的肩膀。
百里东君等你这么久,结果你一来就放弃了,那本公子还不如方才就回家睡大觉!
叶鼎之故作客套地拱了拱手,话语中却尽是揶揄。
叶鼎之百里小公子仗义!是鼎之不识好歹,辜负一番好意……
他知道百里东君心性纯澈,有一腔少年意气,若换作旁人,纵然是联手抗敌,共克终试,在做天下第一的最后一个弟子这般诱惑下,恐怕也难以自持。
更何况,长赢还为他拒绝了少年,偏偏百里东君啊,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百里东君别这么看着我,本公子是想堂堂正正地赢你。
拈酸吃醋才不是他会做的事,说了是朋友,便讲究义气二字。书上说,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可叶鼎之不是沟渠,他是汪洋,是另一轮明月。
叶鼎之这场终试,你本就赢得堂堂正正。
那一手西楚剑歌,绝世无双,怕是天境高手也要叹服。
“好了好了,一群小屁孩儿在这打什么官腔。”李长生打了个哈欠,“都回去睡觉去!你们不困我都困死了!”
百里东君是,师父。
李长生又指了指王一行和叶鼎之:“你俩,一起回学堂歇歇吧。”
叶鼎之摇了摇头。
叶鼎之长赢还在城内,一会儿定会来青龙门寻我。
“她会自己找到学堂的。”李长生两指一动,一股温和的真气便打入叶鼎之经脉之中,“冰锋水也碍不住你作死啊,伤没好就要学会休息。”
叶鼎之微微一顿,整个人霎时就晕了过去,而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想的竟然是今天经脉里到底有多少股真气。
这都没爆,真是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