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用猜就知道青王回府后会气得跳脚,闹得满城风雨,叶鼎之和沈长赢对此只是一哂,便悠哉悠哉地朝城门而去。
却没想到还能碰见几个故人。
百里东君此行是替他那不靠谱的师父来的,但成亲之人既非亲眷也非朋友,还是规矩多得吓死人的皇家,实在让人憋得慌,便拉着司空长风和阿云溜出来了。
沈长赢闯城离开后不久司空长风便到了天启,还带了个小拖油瓶宋归云,嚷嚷着要他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百里东君乐得看兄弟吃瘪,加之也与宋归云投缘,三人便一直待在一处。
百里东君长赢姐姐!
少年百无聊赖地走在长街上和司空长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话,乍一抬眸,一抹魂牵梦萦的绛蓝便挤入眼球,百里东君来不及分清是幻梦还是现实,便已然开口挽留。
沈长赢闻声而望,挑了挑眉。
沈长赢东君?
她看向百里东君身旁的提枪少年。
沈长赢司空长风,好久不见。
的确是很久了,柴桑城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但到底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沈长赢心中并无波澜。
偏偏叶鼎之跟个情敌检测雷达似的。
叶鼎之这又是谁?
司空长风生于江湖,性子可比百里东君圆滑得多,心思也更细腻,他敏锐地察觉了什么,嘴角抽了抽,谁会喜欢一个杀神呐,他可没那个勇气。
司空长风两三年前见过一面罢了,也有些记不太清了。
他用枪杆推了推身旁娇俏的紫衣女子。
司空长风这是我妹妹,宋归云。
宋归云谁是你妹妹?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司空长风你给我放尊重点!
宋归云横了他一眼,语气很急,听起来不像个温柔的姑娘,但又带了几分娇嗔。
司空长风摸了摸鼻子。
司空长风那你是姐姐行了吧。
谁知宋归云更气了,女子眼尾泛红,心里少见地涌起几分委屈,这些天她打过多少直球,司空长风全当玩笑,她的感情从不随便,难道他一点也感受不到么?!
但说过很多次的“以身相许”在外人面前却是再难开口了,宋归云冷嗤一声。
宋归云行啊。
话落,她直接转身离去。
见司空长风还呆愣在原地,百里东君狠狠地给他来了一下,恨铁不成钢道:
百里东君还不去追?!
百里东君她可不想当你的姐姐妹妹,她要做你唯一的妻子。
被一个女子全身心的喜欢还不够吗,他喜欢的那个人,可是一点机会也没给过他呀。
司空长风恍然回神,连忙追了上去。
司空长风阿云!
三人便只剩百里东君一个,他眉眼弯了弯,难得扯出一抹释然的笑。
百里东君姐姐,你们来天启做什么?
沈长赢耸了耸肩,很像调侃的一句话由她说出来,似乎也不是全无可能,毕竟她杀起人真地很游刃有余啊。
沈长赢我说杀人,你信吗?
百里东君果然点头,甚至还煞有介事地问了句。
百里东君杀谁?
叶鼎之忍不住笑了,他将手搭在长赢肩上,是一个完全宣示主权的姿势,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和从前那个随时站得板正的少年是两个模样,大概被某个人传染了。
叶鼎之不是我说东君啊,你怎么还真信了?真要杀了人,我们不得赶紧跑?
谁知沈长赢点了点头。
沈长赢是得赶紧跑了。
腰侧的血衣剑正在嗡鸣,是一种备战的状态,看来杀气正越来越近,听说青王府上培养了一批杀手,也不知道够不够血衣玩儿得尽兴。
只是这架,必不能在城中打。
沈长赢推了推叶鼎之,示意他站好别犯浑,才对百里东君悠然一笑。
沈长赢东君,我们还有急事,下次再见。
话落,一阵虚影晃过,两人便已经消失了,百里东君探头去望,也只能瞧见那点移动的绛蓝,那是一种很鲜艳但又很清冷的颜色,像天,像海,像困住他的一整个雨季。
少年蓦地垂眸苦笑,原来奢求了那么久的再见,竟比梦中还短暂。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江湖偌大,原来朋友的距离和情人之间差得那么远,有些人费尽心血、步履蹒跚地走了一生,那若隐若现的尽头也窥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