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红着眼替顾笙的后背上了层药,顾笙觉得自己现在太过狼狈,执拗的让他先回去。李承泽看出顾笙的窘迫点了点头,“那我改日来看你阿笙。”
回到皇子府李承泽彻夜未眠坐在院里的秋千上发呆,谢必安和范无救就这么看着自家主子荡了一晚上秋千,公鸡报晓天空蒙蒙亮时,李承泽突然从上面下来站直了身子,“必安,安排马车,进宫面圣。”
范无救懵了,“殿下这几日休沐不用进宫啊,陛下不是说非要紧事切不可叨扰他吗?”
李承泽定了定神,“我去退婚。”
面对跪在地上将身子挺得笔的李承泽,庆帝叹了口气,“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陛下,儿臣知道。婚约乃是父皇对儿臣寄予的厚望,只是叶灵儿与儿臣实在是相处不来,为了以后着想也为了叶姑娘的名声,还请父皇解除婚约。”
想到之前与顾笙的赌约,庆帝的脸色有些奇怪,候公公早就吓破了胆畏畏缩缩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虽然并不想替李承泽和叶家的人解除婚约,但是想到顾笙雪地里跪了三个时辰,庆帝还是沉默的点了点头,“罢了,就由你去吧,叶家那丫头你不娶便就不娶了吧。”
退婚的旨意颁下来一时间震惊朝野,没人敢相信二皇子居然会主动退婚,毕竟娶了叶灵儿就相当于得到了叶家的支持,叶家的叶流云乃是四大宗师之一,这样硬的背景,还真没几个人舍得舍弃的。
李承乾收到消息,在皇后宫里发疯,赤着脚来回跑,“哦吼~母后,这李承泽当真是疯了,为了顾笙连父皇赐的婚都敢退,我看他怕是自甘堕落。哈哈哈哈哈哈。”
皇后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别高兴太早,老二退婚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派人去查清楚御书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笙听到这则消息久违的露出舒心的笑,还不错起码她那日没白跪,庆帝这个老狐狸还算讲良心。
听到李承泽退婚范建彻底坐不住了,将范闲叫到书房仔细询问。“你跟我说清楚,阿笙和老二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闲将两人从世子府诗会第一次见面一见钟情,说到狩猎互诉衷肠,顾笙及笄礼,被贬出京…
范建的脸色白了青,青了白,听完后只是忍不住的叹气,“阿笙和李承泽注定走不到一起。”
虽然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范闲还是决定装傻,“爹,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爹今日乏了,闲儿你先回去吧,替爹去看看阿笙。”
“好。”
范闲一进顾笙的院子就看见老师也在,“老师,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在北齐吗?”
放下手里的药,费介双手交叠在一起,“前几日卧底工作就结束了,心里记挂着你和阿笙,回来便快了些,刚一到院里就听影子大人说顾笙挨了打,过来看看。”
范闲抱了抱老师,“您平安回来就好,阿笙这里有我照顾你应当多注意休息,舟车劳顿累坏了。”
费介脸色不太好看,并没有听范闲的话离开,反而在睡着的顾笙旁边坐了下来,“我方才替阿笙把了脉,我不在京都的这么长时间,她的身子怎么又差了?”
面对老师的询问范闲有些自责,“老师,阿笙前些日子寒气入体,加上在边疆时中了蛊,真气紊乱,现在身体早就破败不堪了。”
心疼的看了眼徒弟,费介将范闲叫出屋子,两人站在院子里。“范闲,你跟我说清楚,阿笙她到底怎么回事?”
范闲将金蚕半月蛊和雪天下跪的事交代给了师父,见着费介的脸色一寸一寸沉了下去,说到最后他甚至都不敢细说。
“岂有此理,我不在京都,他们竟然就是这么欺负你们兄妹的,真当我费介死了是不是,你等着,师父现在就去找陈萍萍,替你们俩抱不平。”
范闲没拦住暴怒的师父,回到屋子里查看妹妹的情况。顾笙听见外面的动静早就醒了,“哥,下次别跟师父说我的事了,我怕他一时冲动。”
范闲叹了口气,“既然不想让师父他老人家担心,你就更应该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知道了。”
兄妹俩面对面,相对无言。沉默了半晌范闲才忍不住说话。“方才爹将我叫去书房,问了我,你与李承泽的许多事,我便都一一交代给他了。现如今这种地步,你打算怎么做,如何走?”
顾笙将脑袋垂了下去,声音闷闷的传出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与他好不容易解开误会,我不想就这么算了。”
“哥和嫂子,会一直支持你的。”
范闲心里清楚这个妹妹不会让他过多操心。但是他却是实打实的心疼她。阿生自小便懂事,不劳别人操心。大事小事都由自己,从不与人争。宁愿自己受委屈,不愿麻烦别人。
范闲走后顾笙呆愣了许久,如今走到这步她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了。李承泽向庆帝提出退婚,这件事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同样也是顾笙意料之外的。
等到李承泽翻墙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你将婚事退了?”“嗯。”
李承泽面不改色的将剥好的葡萄喂给她吃,“反正早晚要退掉,与其让这桩婚事立在你我之间难受,倒不如现在就退掉,也好了却我的心事。”
顾笙伸手抓紧了他的手腕,眼睛沉沉的看着他,“李承泽我问你,你可想好了?”李承泽盯着那只手,视线缓缓挪到顾笙脸上,“想好了,我不会让你因为这个婚约难做。”
顾笙是红着眼睛,声音发颤,喉咙干涸,“李承泽,退出来吧。你与李云睿划清界限,我许你一世平安。你带我走,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长相厮守到白头。”
听完顾笙的话,李承泽沉默许久还是摇摇头,“阿笙,退不出来的,对我来说不争便是死,倘若争还可能有一丝活路,如果真放弃争夺,我必死无疑。”
李承泽低下头,“抱歉阿笙,我能给你的很少很少。情爱对我不能阻止我的脚步。”
听到李承泽的选择她心里蔓延苦楚,露出一抹难堪的笑,终究是她将自己看的太过重要了。但是两人还是选择活在当下,明天和死亡,不知道哪个先来。他们能做的,只有珍惜对方。
顾笙轻轻将他低下的脸双手捧起,眼神坚定,“李承泽无论你给我什么,我都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