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守在门口听他们说了许多话,他才总算松了一口气,看向身边的若若,“哥,姐和二殿下算是和好了吗?”
“希望如此吧。”
第二日顾笙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李承泽的身影,她扶了扶额“若若…”对方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姐,昨夜你睡着之后二殿下待了一会儿便走了,他让我跟你说在宫里他不方便多待,等你回家。”
顾笙点点头,“若若,我没事,你躺一会吧。”
王启年来报,“殿下,一处的人将邓子越围起来了,他们说邓子越贪污受贿,德不配位,要他让出主管位置。”
顾笙赶到的时候邓子越正被按在地上,顾笙斥责,“干什么,都给我松手!要造反是不是!”
顾笙将人扶起看向众人,“一个个的,我不在一处,觉得自己能做我的主了?一处主办位置让给你们,你要还是你要?还是他要?”
被指着的几人害怕的后退几步,“大人不是我们不服从管教,邓子越他有失德行,不配我鉴查院一处主管的位置。”
“他配不配不是你们说了算,我说他能坐这个位置他就是能坐,你们说的那五十两我知道,之前宫里采办的戴公公给他的,我让他收了有意见?”
“是不是也要让我让出位置,滚出鉴查院?”“不敢…”
“不敢?我看你们敢的很啊。”
“那五十两处里文件有记载,邓子越塞到一处给你们增添了伙食费,你们吃的肉是他补贴进去的,不信?账本在我手上你们所有人都可以查看,看看到底是不是我偏袒他,还是德行有亏的是你们!”
文档被传阅所有人都闭上了嘴,顾笙盯着在场的人,“王启年,这几个闹事的收拾好东西送出去,我这儿庙小容不了大佛,诸位另谋高就。”
“殿下饶命啊…”“殿下我们知道错了饶了我们吧。”“大人…”
王启年也不忍心,到底是主子发了话只能赶人,“诸位就别为难王某了,请吧。”
顾笙将人叫到书房里,“邓子越,他们说你为什么不解释?”“大人,解释了没人听,他们本来就不服我,好不容易找到借口,就算有人知道真相也没人肯说。”
“王启年分给你的钱为什么给一处账上了?”
邓子越弯着腰,“属下本来就欠处里的银钱,所以就还上了。”顾笙轻笑了一声,“欠账?有凭证吗?”对方笑笑低下了头。
顾笙负手走到窗边,“前些日子我看了你的文档,邓子越,检蔬司这么多年送来的云梦鱼,你是一条也没拿过。”
他慌慌张张跑过来,“大人,大人属下是不爱吃鱼啊。”
“哦?即不爱吃鱼也不爱吃肉,是吗?”对方哂笑点头。
“一处炖肉可以说用的是你的钱,你自己在房里啃麦饼。怎么着,嫌这钱脏。”顾笙突然拔高了音量。
邓子越连忙认错,“属下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检蔬司这么多年送来的可不只是鱼肉,山珍海味天天翻新,处里同僚人人有份,只有你不要。除此之外,京都各部送来的各种名贵礼物,什么玛瑙麻将,白玉骰子你是一概不收,邓子越,你很廉洁嘛,啊。”
邓子越不知道顾笙今日唱的是哪一出,等不得他说话肩上一沉,是顾笙扶上了?他的肩膀。
“邓子越你很了不起啊,但是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这么廉洁你怎么不上报呢?”
见顾笙生气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属下知罪。”
顾笙也随着他的动作单膝下跪低头看他,“你别着急跪啊,我是在问你的罪吗?我问你为什么不上报。”
“大人…官场嘛…就是为人…真的没有必要得罪人,是吧。”
“是吗?这是现在的你。曾经的邓子越可不是这样的,当年的邓子越慷慨激昂,院里边有谁欺上瞒下谋取私利,都被你指着鼻子骂过,甚至包括你的直属上司。”
“惭愧,惭愧啊,属下当时愚钝嘛。”
“从什么时候不骂了,改成跪了?”
“回大人我…当时不谙世事,行事张狂,现在属下懂事了。”“你懂什么了?”
“属下懂得做官不可特立独行,应当与光同尘呐。”
顾笙声音并不算轻,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与光同尘,那鱼你就应该拿呀,与光同尘。”说着,甚至掀开他的衣袖,露出里面的破布,“衣服都穿不起了,是吗?邓子越,定州寒门出身曾经边军养马,当年边军有都尉造假账册,借买马料为名骗取官银。”
“是你,在重重包围中杀出血路,将罪证送入鉴查院,院长念你孤勇刚直,特许入院我说的没错吧。”
“没想到大人连这都查了。”
“你家境贫寒年少时也曾立誓,财可以缺,志不能穷。当年在定州,一身鲜血杀进鉴查院大门,要求伸张国法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回大人的话记得记得记得…”
“那你现在是不是觉得那时候很蠢啊?”邓子越嗫嚅着唇说出的话有些艰难,“世间多不公,以血引雷霆。蠢就蠢了嘛,大人。”
顾笙点头,“好一个蠢就蠢了,邓子越是什么把你变成现在这样,腰也弯了膝盖也软了,不知当年的你,看到现在的邓子越,会不会大哭一场啊?”
“大人,做…做官嘛,人情世故啊大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