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正巧院外传来动静,应当是沈淮安回来了,一见到顾笙立马走了过来,“阿笙,你怎么来了?”
“碰巧路过进来拜访一下沈太傅,已经聊完了我先走了。”
看着沈淮安准备去追顾笙的样子,沈太傅斥责到,“不许去!你瞧瞧你这副样子…”后面的顾笙已经听不到了。
范闲的手里正把玩着玉佩,包厢外传来了脚步声,看清楚来人他并没有起身而是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怎么样了?见到我妹了?”
李承泽低头苦笑,“等了一上午,她还没靠近就走了。她还是不愿见我。”
范闲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放在桌面上推了过去,“别说我给你的。”
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拿,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我还是没想明白你为什么肯帮我,你与阿笙虽不是亲兄妹,但以你的习性应当恨不能将我千刀万剐,怎么…”
“我不是在帮你李承泽,我是心疼我妹。阿笙她自小没爹没娘,她是我亲手带大的,我比谁都更希望她能幸福快乐,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帮你?若不是阿笙心悦你,就你做得那些的事,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再见到她。”
“所以,李承泽,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大的度量能原谅别人,为了阿笙这是我第一次让步,也是最后一次,若是她再因为你出事,我敢保证会用尽所有力气和手段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她。”
“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
李承泽坐了下来,“范闲我该怎么做才能让阿笙不那么恨我。”
李承泽也是急昏了头找范闲出主意,但是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两人长时间的分别再加之有个沈淮安横在中间,他快要疯了。
对方敲了敲桌面,“先看看我给你的东西。”
他犹豫着上前拿走桌面上的信纸,笔墨已经有些褪色,应当是写了有些时日了,字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这…是阿笙写的?”
“她的字你不是最了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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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泽亲启:
音问久疏,垂念已深。
手里的笔拿起又放下,我总觉得应该给你写点什么,我从小就在澹州长大,澹州民风淳朴,百姓良善,我想你在那里应当一切都好。
京都下雪了李承泽,几十里长街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庆祝着新一年的到来。
你呢?此刻在做什么?
我想你最近在澹州也应当听到了许多事,此时的我终于理解了当时你的为何独独抛下我毅然造反,被逼无奈。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写什么给你,总觉得应该给你留下些什么,但是抬笔又不知道怎么叙述。
我想此刻对我们来说,写再多的书信说再多的话,也不如见一面更直接。
我要造反了,去完成你当年没完成的事。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见到你,更怕你若是知道了我的死讯该怎么办,我不怕死,只是担心会让你徒增忧伤。
我想给你一个家,承泽。我很想你,想到即使远隔千里还是会很想很想,你已经许久不曾来到我梦中了,今夜呢?你还会出现吗?
你坏事做尽,有时候真令人讨厌,但当真有人要惩罚你的时候,你猩红的眼睛 颤抖的身体与畏畏缩缩的样子,又让人心疼,让人觉得小施惩罚就行,不至于搭上性命。
我懂你的痛你的伤,知道你的被逼无奈。也知道你的坏你的恶,仅仅只是为了在这吃人的炼狱中活下去,所以我不怪你。
近来京城的雪落得是愈发的大了,我遥寄思念在每一片飞舞飘零的雪花上。我大抵是病了,竟听出二人踩雪的声音,想念藏于雪地,你匿于我心底。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顾笙 —————————————————————
看到最后李承泽的眼眶已然通红,范闲手指轻叩桌面拉回他的思绪。
“这封信是京都落雪的时候她写的,我怕若是我不告诉你,你这辈子也不会从她嘴里知道。”
“你说她恨你李承泽,她怎么能不恨?但是她始终不愿意见你不只是因为恨你。因为比起恨你她更恨她自己,她恨自己没能力护住你,更恨将你卷入这场风波中。我问她为什么要送走你,我说可以将你留在京都藏起来,她却说留在京都横竖逃不过一死,庆帝设的局只要踏进去一步,就相当于一只脚踏进鬼门关。”
“阿笙说‘哥,李承泽死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他去了,我摸不到他的脉搏感受不到他的心跳时,我觉得我也已经死了。’”
说到此处范闲的情绪也被带动起来,“我没感受过,但我想了一下若是婉儿在我面前出事,我恐怕也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
“李承泽我不会怪你,也没资格怪你,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想用你的命换阿笙的命,你有什么错?阿笙现在不过是在惩罚自己,她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同样你也过不去,两个人都有嘴偏偏就是都不会说,我不想看到我妹整日郁郁寡欢,除了帮你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李承泽喉头发紧,“谢谢你。”
“不必谢我,若是成了,你与阿笙好好的比什么都强。我先走了,出来时间长阿笙会怀疑的。”
范闲走后李承泽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当视线再一次落到落笔处的名字时,李承泽才终于放下手中的信纸。
他从未想过两人会分离的场景,用阿笙爱看的话本子里的话来说,你和我最天生一对。他的阿笙,他的爱人,他的妻,原来在他饱受思念的折磨痛苦时,远在京都之外的她也正与他遭受着同样的苦难。
范闲才回到府里,顾笙已经在院中不知等了多久。
“哥,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范闲有些心虚的开口,“院里有些事王启年搞不定我去替他看了看。”
“哦。”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等我干什么?”
“哥,我今日去见了沈太傅。”“怎么样了?”顾笙摇头,“还是和以前一样见到我说话就夹枪带棒的。”
“最近邓子越收到消息,边境不太平,城外也已经秘密聚集了许多私兵,东夷城那边蠢蠢欲动。”
范闲点头,“你准备好了?”“嗯,早晚都是要动手的,趁着现在姓沈的手里没那么多兵,早点除掉他。”
“那我可就提前准备了?阿笙,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