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夏美虽然不是直接对着寒讲的,可寒听在耳里,却如针刺耳,每一个字都像利箭一般诛心。她虽然对自己的母亲毫无印象,可在她的心中,母亲是不容许被这么肆意侮辱的。
“我妈妈不是***!”寒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透着无比的坚定。她紧紧地咬着下唇,眼睛里闪烁着倔强的光芒,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凝聚在这一句话里。
夏美听见她的反驳,这才终于将眼光移到她的身上。寒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毫无血色,浑身上下,每一个骨头缝隙仿佛都被寒冷浸透,冷得在不停地发颤。
夏美用一种寒从未见过的陌生目光看着她,那目光里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高高在上,就仿佛寒在她眼里不过是一摊烂泥,毫无价值可言。夏美的眉毛高高挑起,朝着寒轻蔑地讽笑,那笑容里充满了不屑和厌恶。
“你妈不贱?你妈要不是**怎么会这么理所当然、堂而皇之地插足别人的家庭?”夏美话语中的攻击性丝毫不减,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刀刃,朝着寒狠狠地刺去。
“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得响?没有你妈的不要脸,哪有你这个……”夏美还想继续说下去,她的愤怒就像汹涌的潮水,似乎要把所有的理智都淹没。
“夏美!”在场的三个男人同时喝住了她。那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房间里炸开,试图阻止夏美那如洪水般泛滥的恶语。
就在刚才,寒见到夏美的那一刻,她的心底还藏着一份自己都觉得渺茫而又可耻的侥幸希望。她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如果夏美知道了自己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她会认她吗…还会像以前那样心无芥蒂地对她好吗...?
然而,现实已经残酷地给出了答案,寒的心下一阵黯然。自己在他们眼里,就是破坏他们家庭的外来侵入者,夏美有权利披上厚厚的尖刺,去捍卫自己的家庭。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姐姐?”叶思仁终是忍不下去了。在他看来,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夏美的怒骂指责他都愿意受着,是他对不起他们所有人。
但是寒是无辜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夏美从小不愁吃穿,在万千宠爱中长大。而他的另外一个女儿寒,却举目无亲,孤苦伶仃,这些年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么多年都没能将寒找回来,这已经让他万分自责,他怎么可能舍得让寒再受委屈呢?
叶思仁往前侧了侧身子,像是母鸡护小鸡一般,将寒拢在自己的身后。夏美被他这个下意识维护寒的动作刺得眼眶模糊,脑海中似乎有根弦彻底断了。
她欲张口再讽刺几句,好发泄她心头之愤,却被夏宇拉住了手臂。夏宇朝她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和劝解。
再说就过分了。做人做事,切不可做绝做尽,凡事要留三分余地,往后才有回旋的机会,不至于落得太过窘迫的绝境。
他当然理解夏美的愤怒和怨气。自家老爸风流成性,惯爱沾花惹草,他是知道的。作为晚辈,他不好对长辈的这种行为评价什么。
当他俩终于决定离婚的时候,他是真的打心底松了口气。他心疼雄哥日日以泪洗面,也厌烦他们没日没夜的争吵。离婚后的这几年,不同于夏美和夏天激烈的反对,他倒是挺支持他们去寻求新的伴侣、新的生活的,毕竟孩子从来都不应该成为束缚父母追求幸福的枷锁。
可是,如果仔细算下来,寒其实比夏美大不了几个月吧?离婚之后老爸他私生活再怎么混乱,他都不予置评,但假如寒真的是他的亲生女儿……
夏宇的手微不可察地握紧成拳,眸色也跟着沉了沉。他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混杂在一起。
雄哥怀夏美是真的艰难。她的身体不好,情绪也不好。夏美一体三魂,所需汲取的能量比夏天还要多得多,尽管后面有了千金难求的能量水撑着,雄哥依旧不可抑制地消瘦下去,整个人憔悴异常。
他还记得那会是他们有史以来吵得最凶猛的时候。雄哥年轻时性子暴烈,每每生气吵架的时候,都是噼里啪啦如台风过境一般,屋子里被弄得满屋狼藉。
但是她的情绪也如台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自家老爸涎着脸皮哄一哄,便又会雨过天晴,万事大吉。即使到最后决定离婚,也是因为雄哥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先选择了放手。
相比之下,那段时间的老爸确实是反常。他连哄都不乐意哄了,总是沉默回避,甚至离家出走,雄哥怎么受得了,所以才闹得更凶更猛。这样看来,难道是因为寒的母亲?
夏宇知道他爸行事荒唐,但没想到能荒唐到这个地步。他这样做,把雄哥置于何地?又把他们这些孩子置于何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