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巍峨浩大、丛林密布的皇家猎场。丛林中插满皇家旗帜,厚重的号角声响起,惊动了不少藏身丛林的猛禽,它们不安狂奔着。
猎场旁的空地上设有棚席,帝座之下,各武将勋侯之家分切而坐,各家年轻子弟 纷纷在席前或是试马,或是以没有剪头的弓箭对射练习。
厨棚下世家小姐都在帷帐中内忙活着,为闺仪庖厨比拼做准备。
不远处,一架装饰华丽的轿撵,层层轻纱吹动,露出内里女子眉眼。
轿撵放下,几个俊美男仆撩开轻纱,竟是沈棠,下了撵,并未直接离开,将手伸出,让内里的人将手搭在其上。
宁德长公主叼着烟枪,在沈棠搀扶下,下了轿撵。
众官妇和小姐们纷纷看过去。
..广恩伯夫人:“长公主怎么也来了?”
窦昭也不禁看去,一眼注意到长公主身侧的沈棠,她并未戴斗笠。
将视线转移到王映雪脸上,只见她神色大惊,唇瓣微张,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她是见过“窦听”的脸的。
宁德“听予安说今年的闺仪比往年热闹些,有什么新花样啊?”
魏廷珍“回长公主的话,刚评出首试庖厨,排名最佳为窦家四小姐,窦昭”
魏廷珍愈发恭敬,闻言,宁德目不斜视,若有所思。
宁德“窦家?”
……
闺仪比拼实所无趣,沈棠视线远飘,就见宋墨拉着缰绳在原地打转。
沈棠看着宋墨,宋墨也抬眸看向沈棠。
她知他意,如今蒋氏一族刚被下放,他若允文允武,朝野称赞,陛下只怕想起来就寝食不安,可他若事事推不上前,皇上又会觉得他太窝囊。
这中庸之道,是天下最难之事。
……
另一边,男仆簇拥宁德而坐,扇子、瓜果、糕点、酒杯纷纷递来,宁德手拿烟枪,刚想同两步之远的沈棠说话。
却看到隔空相望的沈棠与宋墨,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笑道。
宁德“万年铁树开了花,倒是有趣!”
声音不大,沈棠疑惑转眸,与满脸莫名笑意的宁德对上眼,实在不解。
沈棠“长公主怎突然如此高兴?是予安错过了什么吗?”
宁德“今年果真有趣”
……
闺仪榜首出现,窦昭实至名归,因参与搏戏一事却被魏廷珍刁难,还在长公主出现替窦昭解了围。
窦昭与沈棠站在宁德长公主两侧,并肩行向帝席方向。
窦昭“多谢长公主解围”
宁德“你与予安性子中都有一股犟劲儿,颇合本宫心意。本宫素来看不惯这些官妇的做派。你会的东西越多,他们便越记恨”
窦昭“让长公主见笑了。 体态淑丽,言行端庄,册艺、 花道、 焚香、 茶礼,那都是好的,我欣赏,却也忧心。 尤其当它们变成了评判女子的唯一准绝,臣女想说,天下女子不仅只配拥有一种活法,她们应该有不同的选择,却也都能过好这一辈子。”
宁德“说得好,不愧是窦家人…”
窦昭正想再问,号角声响起,汪格敲锣。
..汪格:“围猎时辰已毕,请各府家眷各回橱席”
闻声,宁德一改先前威严的样子,变得八卦起来。
宁德“你们猜谁狩猎战果最佳?”
……
帝席处。
皇帝坐席处,窦昭与沈棠伴着宁德坐在偏席。
那从围猎开始前就备受关注的董其不负众望猎到了一头白斑猛虎,一旁围聚的公侯都在连连点头夸赞。
他行礼。
宋墨“禀陛下,臣猎到一条白花毒蛇”
英国公-宋宜春“不肖子,我还当你猎到了鲲鹏蛟龙,毒蛇算是什么杂碎,敢这般拿乔作状?”
众公侯皆嘲讽议论,沈棠却笑了,嘴角噙着得笑,难以掩藏。
宁德“予安笑什么?”
沈棠“宋世子赢了”
皇帝幽幽望向宋墨。
皇帝“毒蛇不在寻常猎物的名类里,有什么可值得你猎的?”
宋墨“陛下所获乃是黑熊。其身型、战力不输虎狮,堪称兽王,且怀有仁心,甚少主动出击,正是我朝风范”
宋墨“黑熊强悍勇猛,唯独常为毒蛇偷袭所扰。”
宋墨抬目望向皇帝,那一霎那,在皇帝眼中,席下宋墨坚毅的面容却缓缓变为了青年定国公的脸。青年定国公与宋墨的一齐开口、声音交织。
宋墨“臣唯愿为陛下除纤芥之疾,以身平波涛惊澜,守清明盛世”
席下青年皇帝扶起了青年定国公,感怀相拥,二人面上带笑。可这画面却渐渐消散为无。
只有宋墨一脸病容、孤独跪地,而身旁尽是讥讽冷脸。
英国公-宋宜春“你疏于骑射,辜负圣恩,还有脸巧言狡辩!”
皇帝缓缓转动着发酸的眼珠,冷下脸,呵斥着宋宜春。
皇帝“你可曾尽了夫职与父职?!二十多年前的秋围,朕为你和你嫡妻蒋氏赐的婚,如今蒋氏过身才多久,你衣裳鲜艳、冠戴双珠,你便这么对圣恩!”
群臣皆惊讶跪地,生怕圣怒牵惹己身。
皇帝“砚堂骑射出色,谁堪匹敌?你府里那些腌臜事,真当朕不知道?不是你下手重责,他能病弱成这样?”
皇帝走下席,扶起宋墨,摸着他单薄得素衣麻服,眸间满是心疼,旋即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到宋墨身上。
宋墨轻咳,嘴角却是一抹得逞的淡笑。
宋墨“谢陛下宽宏体恤”
皇帝“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砚堂,你不可再沉湎于伤情了。你所猎之物,正合朕心,朕免了你的孝期,即刻就任金吾卫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