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气

又交代了一些事后，阮照刚要走出房间，桐儿忽然吸了吸鼻子。

桐儿姐姐什么时候薰了甜香吗？

阮照甜香？

阮照低头在自己身上闻了闻，脸色一变。

阮照桐儿，你是什么时候闻见这香的？

桐儿方才姐姐随我进我的房间时我就闻到了。

是了，就是这甜香。

从萧蘅的马上下来之后她太过匆忙，一时没有察觉他动的手脚。

就是这香让他认出了自己就是不久前向他求助的贞女吧。

桐儿察觉到她的异样。

桐儿姐姐要去沐浴吗？

阮照摇摇头。

阮照如今没必要，也没什么时间了。

阮照不过……

阮照谁算计我，我当然会算计回去。

这话说完她自己也愣了一下。

等等，算计她的好像是萧蘅来着。

好奇怪的感觉。

因为当初自己跟在他身边，萧蘅亲自教她射箭时说过一句话。

萧蘅倘若面前的靶子是你的宿敌，你只有一次机会，那时你会如何做，现在你就如何做。

那个时候阮照咬紧牙关射出了人生中第一支带镞的箭。

——射偏了。

她也是那时才发现自己内心隐藏的恐惧。

她没有底气，她是被抛弃过一次的人。

哪怕性子要强每天都跟自己说她不稀罕姜家人所谓的血亲之情，但她心里清楚，她有多渴望浓烈长久的爱。

她死死盯着靶子看了一会儿，最后红着眼垂下头。

阮照我……

阮照即便宿敌在前，我也做不到。

阮照我会死的。

一片沉默。

接着她听到身后的萧蘅笑了。

他走到她身旁，又从一旁抽出一支箭，接着握着她的手拉开弓，将箭对准靶心。

萧蘅有我在，不会。

萧蘅宿敌在前，你若做不到，那我便来帮你做。

萧蘅你的那支箭射向哪都没关系，就当是，随便玩玩。

萧蘅谁算计你，你就算计回去。

“咻——”

长箭飞了出去，正中红色靶心。

萧蘅剩下的，交给我。

回想到这，阮照没忍住弯了弯唇。

怎么，这次算计自己的是他，他还能把他自己给做掉？

同时眼中有几分酸涩。

一直在她身后的哥哥，轻易帮她摆平一切的哥哥。

她曾想，世间如果真的有神明，那一定是萧蘅。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却将她当作亲人一般的萧蘅。

正是因为确信自己身后有人，确信自己被保护着被爱着，她才能这样任性，这样妄为。

可如今她觉得自己也要长大了，总不能一辈子都依赖他。

现在她已经有了底气，她已经没了什么惧怕的了，她已经可以孤身一人往前走了，遥遥身后，萧蘅早已为她点起一盏明灯。

阮照罢了，姑且不计较。

正要往外走，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陆玑姜二娘子，主君说天明再动身，请姜二娘子好生休息。

陆玑说完就离开了。

阮照……

阮照算了桐儿，那就将这甜香洗洗吧。

沐浴过后倦意袭来，阮照躺到榻上。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太多出乎意料的事。

她的脑中又浮现姜梨的脸，心脏像是被揪了一下。

其实见到她的第一面，她就认出来了。

当初事发时姜梨也还小，估计什么也不懂。

十多年过去再见面，她这位妹妹仍是如此温良。

弑母杀弟之事是断不可能干得出来的。

看来姜家藏了只大虫子。

这样东想西想，阮照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醒来后揉了揉眼睛，忽然觉得光线有些太刺眼。

不太对，她打开窗子看了一眼。

阮照……

艳阳高照。

怎么看都不太像天刚亮。

桐儿端着一碟糕点走了进来。

桐儿姐姐你醒了。

阮照…………

好惬意的画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度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