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冲

砖块被推进去的声音传来。

…………

………………

石门外，脚步声缓缓远去了。

他们没有进来。

为什么？

阮照没精力再去想了，匕首摔落在地面上，她整个人也倒了下去。

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地板上晕开。

她耗尽最后一点力气伸手去抓住萧蘅的手。

在古老寂静的地宫中沉沉睡去。

*

夜色厚重沉郁。

柳絮从二重地赶回猎场外。

这里已经有不少人搭起了帐篷，有的在讨论今日战绩，有的在围着火堆闲聊。

她找到姜景睿，正要打算炫耀自己今日的战绩，突然发现他脸色很不对劲。

柳絮喂，你怎么了？

柳絮不会是什么也没猎到躲在这哭吧？

姜景睿出奇地没和她斗嘴。

姜景睿……姜梨去三重地了。

柳絮什么？！

有人听到他们的话唏嘘说道：“好不容易从贞女堂回来，结果放着好好的相府千金不做，非要逞能跑去什么三重地，这下好了吧，估计人已经……”

柳絮没等那人把话说完一拳飞了上去。

姜景睿本来心情就很糟，所以不仅没拦着也跟着踢了上去。

*

好冷。

阮照感觉有什么披到了自己身上，好像暖和了不少，接着自己又被抱在了一个温热的怀里。

她努力睁开眼。

一件红色的外袍盖在她身上，红与白分明。

她的喉咙有些干涩。

阮照……你醒了。

萧蘅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萧蘅还冷吗？

阮照不冷了。

阮照你的命交到我手上，我做得还好吧？

萧蘅沉默地看着她。

接着轻轻抓起她的一只手。

上面还有她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用力咬下的痕迹。

阮照不要这样看我，又不疼。

阮照哥哥，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我又不记得梦到什么了，只是有点难过。

阮照我现在还有点困。

他握住她的手，声音很轻。

萧蘅睡吧。

阮照闭上眼，恍惚间好像听到萧蘅沉重的叹息和喃喃低语。

萧蘅我说把命交给你，是说生死无妨……

萧蘅不是让你舍命护我。

…………

阮照再次醒来时恢复了不少。

但她往身边看时却没见到萧蘅。

她连忙起来环视了一圈宫殿内。

地宫中央摆着一副棺椁。

萧蘅在棺椁前，背对她站着。

她走过去，萧蘅好像看什么入了神，没注意到她过来了。

可是当她看到开着口的棺椁时——

里面只有一套叠放齐整的红色嫁衣。

不知道这座地宫存在了多少年，只是这套嫁衣却宛如新做的一般鲜妍明媚。

她突然觉得心口好像有些堵。

萧蘅注意到她。

阮照我们是不是该出去了？

萧蘅走吧。

萧蘅拉过她的手正要走向石门。

忽然她停住脚步，看向一幅画。

画中有二人，一男一女，面容有些模糊不清了，但能看出男子是微微笑着的，女子却好像有些难过。

阮照哥哥，你可知这里是谁的地宫？

萧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萧蘅没猜错的话。

萧蘅是三百年前的初陵皇帝所建。

萧蘅画上的另一位，是他的发妻，颐禧皇后。

阮照颐禧皇后不喜欢那位皇帝吗？

阮照为什么她看上去那么难过。

萧蘅史书上确实是如此说的。

萧蘅据说二人命格相冲。

阮照命格相冲？

萧蘅命格相冲，只要相互靠近便会带来灾厄。

萧蘅初陵只存于世八年。

萧蘅后人猜测是因二人命格相冲而那位少年天子又强行娶了颐禧皇后所致。

阮照没再说话，和萧蘅一起出了石门。

门内有一块凸起的砖，按下去门便打开了。

临走前她忽然升起一个念头，一旦升起就无法抑制。

她重新来到那座底部刻字的烛台前，这次终于看清了底部的字。

“平昭三十六年，十二月初七遇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