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

她听到交错的心跳在夜色里如火把舞动，她看到不久前被浓云掩住半边的月亮此刻不再隐秘。

萧蘅那日在地宫晕倒之后我也陷入了幻境，我看到的场景是，你嫁人那天。

萧蘅我就在阁楼上，看着你为他人描红妆，我比谁都能看得出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很欢喜，你很想快些见到他。

萧蘅如果我去把你抢来你会很难过。我不敢出现，我怕忍不住自私地把你留在身边一辈子。

萧蘅为什么你总是在爱别人呢，也看我一眼，不可以吗。

萧蘅哪怕，当是在可怜一个乞爱的孤魂野鬼也好。

阮照闭上眼，努力分辨着自己的心跳。

她脑中浮现一些片段，是在随城喝了酒那日的。

那天她有种冲动，她很想干一件事，只是有些使不上力气，就干脆倒在了萧蘅怀里。

记忆中的烟花此刻好像又响在了耳畔。

她踮起脚尖，吻在了萧蘅唇角。

今夜为了欢迎大昭使臣到来，天际又燃起了烟花，盛大热烈，映得夜幕恍如白昼。

后脑勺被他的手掌扣住，滚烫的吻一次接一次落下来，先是如蜻蜓点水轻触则离，接着越发缠绵，由浅及深，到了最后像肆虐的风雨，一发不可收拾。

今夜他身上没有那股甜香，只有一阵寻常的清冽气息。可她大概昏了头，还是觉得一样喜欢。

*

大燕与大昭使团洽谈得很顺利，那夜之后作为接待团负责人的沈玉容获得了新官职。

沈府设宴，阮照也在被邀名单内。

沈如云母女看见阮照脸都白了，连忙看向沈玉容，他却只是俯首行了个礼。

沈玉容姜二娘子。

阮照有种直觉，她觉得沈玉容是要与她坦白些什么。

宴席过后她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在庭院，沈玉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站在了她面前。

她微微笑了，这笑意不达眼底。

阮照沈学士作为今日的主角怎么不在前厅会客，反而跑到这来了？

沈玉容来见一位故人。

阮照故人？哪有什么故人？

阮照这里除了我与沈学士，可没有别人了。

沈玉容沉默良久，忽然抬了抬手。

沈玉容阿照……

阮照退后了一步。

阮照沈学士请自重。

阮照阿照叫的又是何人，该不会是沈学士的亡妻吧？

阮照我见沈学士眼中有愧怍，莫不是对亡妻有愧？

沈玉容阿照，我知道是你。

沈玉容我也是被逼无奈，她用我的家人威胁我，她有权，而我什么也没有……

沈玉容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只能……

阮照只能牺牲我。

阮照弯了弯唇。

她知道自己眼中有泪，但不是因为难过。

阮照沈玉容，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当初我嫁与你时，你同我说过什么。

他不敢说。

他那时知道阮照家中无人，所以对天起誓，此后会将她视作家人，会护她一生。

如今却说为了家人，只能牺牲她。

阮照那现在呢，现在沈学士就不怕连累家人了吗？

沈玉容阿照，我没法彻底舍弃你。

沈玉容这些天我夜夜梦到与你在一起的时日，我……我无法……

阮照是因为你心里有鬼。

阮照沈学士说得那么堂而皇之，若我要你去自行请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