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深夜,云左府外一片冷清,府内也寂静无声。
苏染堂翻上墙时看到的便是墨寒在不远处的屋顶上。
他们果真还未走,看来皇帝是铁了心不让人为云老收尸。云深的尸体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经过一日的暴晒,已有了些腐化的痕迹。
但不巧,今日苏染堂也铁了心要带走他。
苏染堂并不打算躲闪,直接落入了院中央。
墨寒看到他的时候慢了愣,勾唇笑道,"我果然没看错你,从他们手中都能全身而退。那么现在,人你便带走吧,天家那边我自会解释清楚。”
苏柴堂盯着他半晌,还是问了。
"为何,仅因为我逃了出来?"
墨寒神情莫名悲伤,他转过身去,抬头望了望天。
"因为,我也认识云老。还因为我也姓`江'。快去吧,告诉江晏流,我并不会输给他,不论哪方面。"
苏染堂真心谢过,便不再停留,不论墨塞将会面临什么,他也无法改变一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顾远渡回到刑司时,已是第二日中午,见到顾远道回来,解渊第一个迎了过去。
云锦宦的棺材停在堂中,江曼流为他请了最好的殓师(专为尸体化妆打扮)。
待敛好遗容后,云锦宦的尸体终于得到了归处。
顾远渡和解渊寒暄两句后,便带着解渊一起来见江墨流。
"老大,苏染堂让我先回来了,他去接云阁老……”
江晏流听了只点点头,问,"守云老的人是谁?他说何时回来?"
顾远渡看了眼江晏流,道"是御坊坊主墨寒。他说最迟今日亥时。"
江曼流叹了口气,走下台阶,吩咐,"秘密将卿南来,不可惊动其他人。”
他话落,顾远渡便带着解渊离开。
不论苏染堂能否回来,有件事他都得做。
云卿南到时,阁中门窗紧闭,顾远渡和解渊两人守在阁外。
江晏流看着消瘦的云卿南,道,"如今.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大忙。"卿
云卿南没问是何事,快速点了点头。
"自然。”
暗道被打开,通往狱阁的路出现在眼前。
这条路倒并不黑,反是挺明亮。
江晏流到了狱阁,也不多说,拐了几个弯后便到了一间单独的牢房。
牢内的人倒与苏染堂有几分相似,连眉目间不经意流露的情绪也几乎相同。
"慕南夏公子,苏家的事想必你早已听闻,如今苏染堂有难,你可愿以命相助?"
江晏流语气淡然,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慕南夏抬起头,眼底是晦暗不明的情绪。
半晌,他动了动干涸的嘴唇,轻声道."自是愿意。但是我能否在死前见苏景(苏染堂)一面?"
江晏流笑了,带着几分严肃,"可以,你们应当很快见面。”
云卿南明了了自己要做的事,轻轻说了,"抱歉。"便拿出了工具。
漫长的时间过去,站在地牢里的人仿佛成了苏染堂本人。
慕南夏轻轻一笑"未曾想江大人救了他,倒是我之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与天家的思怨,我无权去说,但你真得能袖手旁观吗?"
江曼流没有回答,只告诉他,"三日后,圣上将亲自过来,自此之后,你便是苏染堂,若扮不好,你和他,或许还有更多人都会死。”
江晏流对人自始至终都是冷漠的,即使是对云卿南,也不过只有三分人情。
因为他见过太多极端的情绪,所以他不会让自己也陷入那般境地。
救慕南夏顺手而为罢了,救云卿南,是他知道无伤大雅,救苏染堂是因为苏家忠烈,不应绝后。
他从来,只在权衡利弊之后,才会去做一件事。正如现在,苏染堂为了情义而不顾生死,那么他也会为他而冒一次险。因为,让苏染堂好好活着,是云阁老的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