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里的暖阳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漫过军属院的窗台，雷战就轻手轻脚地起了床。卧室里静悄悄的，叶寸心侧躺着，眉头还带着一丝未散的倦意，臂弯里护着刚满月的雷骁勇。小家伙裹在米白色的襁褓里，小脸红扑扑的，呼吸均匀，偶尔发出一声细弱的“哼哼”，像只温顺的小猫。

雷战放轻脚步走到床边，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叶寸心汗湿的额发。陪产那天的画面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产房里刺眼的灯光，叶寸心攥着他的手，指节泛白，额头上的汗水混着泪水往下淌，每一次宫缩带来的剧痛都让她浑身发抖，却始终咬着牙没喊过一声“疼”。直到雷骁勇的哭声划破空气，她瘫软在产床上，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疲惫，却又亮得惊人，轻声说“雷战，我们的儿子”时，雷战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大女儿雷念已经三岁，当年叶寸心生念念时，他因为紧急任务没能陪在身边，成了他心里多年的遗憾。这次从叶寸心怀孕到生产，他推掉了所有非必要的任务，寸步不离地守着，亲眼见证她孕吐时吃不下东西的煎熬，孕晚期腿肿得连鞋都穿不上的不便，还有生产时九死一生的坚持。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孩子，是叶寸心用半条命换来的。

雷战起身走到婴儿床旁，小心翼翼地把雷骁勇从叶寸心怀里抱出来——小家伙似乎醒了，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小手在襁褓里胡乱挥舞着。雷战立刻用手臂托住他的头，另一只手护住他的腰，动作熟练得不像个刚满月孩子的父亲。这一个月来，换尿布、拍嗝、冲奶粉，他早就练得得心应手，连月嫂都笑着说“雷队比我还专业”。

“骁勇乖，爸爸带你去给妈妈熬汤。”雷战低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儿子柔软的胎发，声音轻得像羽毛。他抱着雷骁勇走到厨房，把小家伙放在婴儿摇椅里，摇椅上挂着念初画的小太阳，轻轻一晃，就发出清脆的铃铛声，雷骁勇立刻被吸引，小手抓着摇椅的扶手，嘴里“咿咿呀呀”地哼着。

雷战系上围裙，从冰箱里拿出提前备好的鲫鱼和通草。这是他特意问了老中医的方子，鲫鱼通草汤能催乳，还不油腻，适合刚出月子的叶寸心。他仔细地刮去鱼鳞，剖开鱼腹，把内脏清理干净，动作一丝不苟，连鱼鳃里的细沙都用清水冲了三遍。锅里的水刚冒热气，他就把鲫鱼放进去，小火慢炖，又切了几片生姜和葱段丢进去，去腥增鲜。

“爸爸，妈妈醒了吗？”门口传来念念软糯的声音，小姑娘穿着粉色的小裙子，扎着两个羊角辫，手里拿着一个画本，踮着脚尖往厨房探脑袋。

“轻点声，妈妈还在睡。”雷战回头，对着女儿比了个“嘘”的手势，“过来看看弟弟，别碰他的小脑袋，要轻轻的。”

念念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走到摇椅旁，蹲下身，小手指轻轻碰了碰雷骁勇的小手。小家伙像是有感应似的，突然抓住了姐姐的手指，念念立刻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爸爸，弟弟抓我啦！”

“是啊，骁勇喜欢姐姐。”雷战笑着，把炖好的鱼汤盛出来，过滤掉鱼刺，只留下清亮的汤和细嫩的鱼肉，又盛了一小碗粥，放凉了才端进卧室。

叶寸心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眼神有些放空。雷战把汤碗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醒了？不多睡会儿？”

“骁勇不在身边，醒了就没困意了。”叶寸心笑了笑，声音还有些沙哑。生骁勇时伤了元气，她到现在说话还没什么力气，稍微动一动就浑身冒虚汗。

雷战扶着她坐起身，在她背后垫了个软枕，又把粥端到她手里：“先喝点粥垫垫，鱼汤还温着，等会儿再喝。”他转身把雷骁勇抱进来，放在叶寸心身边，“你看，儿子刚才跟姐姐玩得可开心了。”

叶寸心低头看着身边的儿子，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小脸，小家伙立刻睁开眼睛，对着她咧嘴笑，露出没牙的牙龈。叶寸心的心瞬间就软了，眼眶却有些发热：“都怪我，生他的时候太费劲，现在连抱他都没力气。”

“说什么傻话。”雷战立刻打断她，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手背上还没消退的针孔——生产时输液留下的痕迹，“你能平安生下骁勇，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当年生念念，我没能陪着你，这次我守着你，你什么都不用管，好好养身体。”

他顿了顿，声音又柔了几分：“我知道你疼，生念念的时候你没说，生骁勇的时候我都看见了，你攥着我的手，疼得浑身发抖，却还在安慰我‘没事’。寸心，你为我生了两个孩子，受了这么多罪，我这辈子都欠你的，以后我一定好好疼你，把你和孩子们都照顾好。”

叶寸心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暖暖的，鼻尖却酸酸的。她知道雷战不是只会说漂亮话的人，这一个月来，他几乎包揽了所有的活。白天要照顾她和孩子，晚上还要起来给骁勇换尿布、冲奶粉，让她能睡个安稳觉。有好几次，她半夜醒来，都看到雷战坐在婴儿床边，借着床头灯的光，看着骁勇的睡颜，眼神里满是温柔和心疼。

“对了，念念呢？”叶寸心喝了口粥，轻声问。

“在外面画画呢，说要画一幅‘全家福’，贴在咱们卧室的墙上。”雷战笑着说，伸手替她擦去嘴角的粥渍，“妈刚才打电话，说中午炖了鸡汤，让我过去拿，顺便把念念接过去玩会儿，让你能清静清静。”

叶寸心点点头，刚要说话，雷骁勇突然哭了起来，小脸憋得通红。雷战立刻起身，熟练地抱起他，轻轻拍着他的背：“是不是饿了？爸爸给你冲奶粉。”他转身走出卧室，还不忘回头叮嘱，“你好好喝粥，别乱动，我很快就回来。”

叶寸心靠在床头，听着外面雷战冲奶粉的声音，还有念念给弟弟唱歌的声音，心里满是踏实。她想起刚认识雷战的时候，他还是个不苟言笑的特种兵队长，训练场上说一不二，浑身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可自从有了她，有了孩子，他渐渐变得温柔，学会了哄孩子，学会了做饭，学会了把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家人。

不一会儿，雷战抱着喂饱的雷骁勇回来了，小家伙已经睡着了，嘴角还沾着奶渍。雷战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叶寸心身边，又端起鱼汤，吹凉了才递到她嘴边：“喝点汤，补补身子。”

叶寸心顺从地喝了一口，鱼汤很鲜，没有一点腥味。她看着雷战忙碌的身影，突然开口：“雷战，谢谢你。”

雷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跟我还客气什么？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妈妈，照顾你是应该的。”他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等你出了月子，我带你和孩子们去郊外的山庄住几天，那里空气好，你也能好好放松放松。”

叶寸心点点头，靠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卧室里很安静，只有雷骁勇均匀的呼吸声，还有雷战轻轻抚摸她头发的声音。

她知道，月子里的日子或许有些枯燥，或许身体还会有些不适，但有雷战在身边，有孩子们的陪伴，一切都变得温暖而美好。这个男人，懂她生儿育女的不易，疼她历经磨难的辛苦，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和孩子。

雷战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熟睡的叶寸心，眼神里满是宠溺。他轻轻把她扶躺下，替她盖好被子，又掖了掖雷骁勇的襁褓。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母女俩的脸上，温馨得让人心安。

他想起之前老战友问他“两个孩子了，压力不小吧”，当时他笑着说“压力再大，只要看着她们娘仨好好的，就什么都值了”。是啊，比起叶寸心为他承受的痛苦，他做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以后的日子，他会继续守着她们，护着她们，让叶寸心再也不用受一点委屈，让孩子们在爱的包围下长大。这月子里的点点滴滴，不是负担，而是他最珍贵的时光——看着妻子慢慢恢复，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感受着家的温暖，这就是他这辈子最想要的幸福。

雷战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妻儿，嘴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容。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他对她们的爱，绵长而温暖，从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