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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瞬间杨博文居然一点都不害怕,只是觉得莫大的畅快。脑海里紧绷的弦一下子断裂,他竟然觉得疯狂、尽兴。
他推开宋余流。
杨博文“跑吧,夫人。”
尽管如此,他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奢望,奢望宋余流能留在他身边,用她温暖的手心,捂热他冰冷的温度。
但她当然不会为了他留下。她丢下了刀子,转身冲进漆黑的夜色,头也不曾回。
终于因失血过多而缓缓倒下,血从嘴里淌出来,顺着地板延伸。杨博文看着那渐渐模糊的身影,终于扯出一丝极为惨淡的笑。
杨博文“宋余流……”
那几乎是他和她结婚后,他为数不多叫她名字的时候。
杨博文“我太想留住你了,我太爱你了。”
杨博文“恨我一辈子吧,余流。”
闭眼前他最后轻唤一声宋余流的名字,就像他所知道的,张桂源叫她习惯性的称呼一样。
让他也……让他也尝尝被她爱的滋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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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死在他七岁那年。
杨博文原本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想把老师新教他的知识给母亲转述,回到宅子却没看见母亲的身影。
他听下人说,母亲在前堂。
他就去了。
然后他就看见,母亲被五花大绑捆在长椅之上,身上的布料堪堪蔽体,整个人被打得血肉模糊,已然失去生机,成为冰冷的尸体。
那一刻杨博文牙关都发颤,说不出话来。他只是抬头看向坐在主位的父亲,那个男人一言不发,低头喝了一口热茶。
他登时就嚎啕大哭,下一秒父亲就不悦地抄起茶杯,砸向他的额头。
滚烫的茶水烫得他额头瞬间红了一片,他尖叫一声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脑袋,手才刚抬起,就被父亲踹了一脚。
“滚回去!”
他被关了三日的紧闭,才知道,母亲是背叛了父亲,和年少时的相好搞到一起被父亲发现,于是被父亲活生生打死的。
从那时起,杨博文似乎参透了什么。他再也不曾提起母亲,就像是他从来没爱过他那位慈眉善目的妈妈一样。
他开始和那个冷酷的父亲如出一辙,甚至更胜三分。表面上像父亲一般稳重温和,实际却很辣至极,手段非常。
十七岁时他遇见一个人,遇见一个格外漂亮格外天真的少女。
那时他也不过是个青涩的少年。父亲为他请的老师姓宋,彼时宋先生正在为他批改文章。
他拿着改后的文章琢磨,不觉皱起眉头。然而下一刻一道清亮的声音就响起。
宋余流“你怎么那么凶?”
他下意识抬眸,就毫无防备地撞入一双灿若星辉的眸子。少女眼睛亮晶晶的,怀里抱着一只猫,朝他笑得灿烂。
宋余流“你笑一笑,笑一笑会好看很多的。”
杨博文“……嗯。”
他想起父亲说过的。
他如果想要什么,就不要等,就不要让。就去不顾一切地夺走,就要千方百计地争抢。
属于自己的,谁都抢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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