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
范闲起身倚靠着软忱,左手百无聊赖的搭着木几之上,仰着头扬眉瞧着眼前人,眼底仿佛有光明明灭灭的闪烁着。
"你怎么来了?坐吧"
范闲用修长的食指敲了敲木几,意着那人落坐。
宋归远此时心中满腔怒火,哪儿还有心情坐下闲谈,只是眼睛直直盯着范闲,盯的范闲有些毛骨悚然。
"你不要命了?"
半响过后,宋归远方才开口,语气中隐隐约约含着怒火,拳头紧握,那张温润的面容几乎是勃然变色。
范闲亦是不露怯,反而颇有雅趣的倒了壶茶,慢慢悠悠的托起底盘搅着,侧头倪着宋归远,面不改色的答应着
"不过是过于疲倦,无碍"
"无碍?你自己的身子你应比谁都明白,差得都跟什么似的,现在又不要命,怎么着,纯心想让叶姨为你操心?"
宋归远简直要被气笑。
他这个师弟,就纯纯一疯子,硬是把自己的身体当不要命一般使,也是他上辈子造了孽,摊上这么一个同门师弟。
范闲听见叶轻眉的名字总算是露出了几分心虚之色,他下意识的摩挲着指尖,颇有沮丧的抬起头,正欲开口却被宋归远一个眼神给强行咽了回去。
"你好好休息几天,药膳按时吃,非必要别出门"
宋归远面容冷酷,那唇一闭一合,说出的话尽是让范闲心头一凉。
"可是……"
范闲还想说着什么,闪身利落的从塌上跳下,那敏捷程度,若非脸色极差的暴露了他的状态,否则无人敢信范闲身子不好,怕是说出去都要被笑话。
"什么?"
宋归远神色严肃,皱着眉看范闲的动作。
只见范闲从塌下石格处一按,机关转动,弹出一个玉盒,那盒纹路遍布,沉色与金色交织。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玉盒递至宋归远身前,见人有些疑惑,便也随口答之
"这玉盒劳请师兄送至二殿下府上,那边的纸稿劳送至范思辙手中。那纸稿是《红楼》后章,师兄若不嫌,可前请一阅"
话音刚落,宋归远沉如墨玉般的脸色总算好了些,随范闲目光瞧去,果真见到那八仙桌上有着一垫纸稿,不由伸指戳开险些凑他身侧的范闲,语气亦是有些调侃
"算你有些良心"
可不是吗,范闲的《红楼》一断断三年,就实起来,宋归远终究是对他的文采更加青睐有加,算得上一忠粉,如今这稿一出,恐怕又得惊起文坛风雨。
念此,宋归远也不忍继续状似怒态,敛了敛神情,语态缓和,轻声细言的嘱咐道
"送是送,可你也是要听师兄劝言,顾着些自己"
"叶姨和五竹叔不日后将来京都,你好好做些准备迎着吧"
"柳闻已经处理好府中的探子,他让你改日放心回府。"
陆续听着这么些亲人挚友的消息,范闲心情大好,连连称是应着,看得宋归远笑得不能自己。
待送离宋归远后,范闲的脸色不由一沉,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必须紧快解决京都事务,方能安心让母亲回京。
念此,他不由大步流星的推开屋门,那声响把王启年吓得虎躯一震,见到是范闲,老泪纵横般的泣道
"大人!大人您终于醒了!!快,快去歇着"
范闲一瞧是王启年。本就紧绷冷肃的神色松缓了些,安抚几句后便遣王启年去备水,他要沐浴,又令着召来邓子越,也不说着干什么。
王启年傻呵呵的听令行事,不疑有他。
直到夜中离京时才堪堪反应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