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头还痛吗？”阿乐担心地问着。
“头怎么会痛？是这里痛！丢脸丢光了。”朱志鑫比了比自己的脸，有点懊悔。
怎么会栽了个这么大的跟头，他的面子都丢光了，自尊心也严重受创，难怪人家叫他别多管闲事，原来是一片好意。
“还好没事。”阿乐拍了拍胸口，“那小子拿了一把刀出来，我还以为他要杀人呢，可把我给吓坏了。”
原来他只是将那一伙坏人的头发给剃了，还拿香帮他们烧了疤，说要他们改过向善重新做人。
“那小子居然这么鬼灵精怪，我倒是看走眼了。”原来他可是准备周全，专门要引那群人到他设的陷阱里去，而自己差一点点就坏了他的事。
“还好少爷你没事。”阿乐还是心有余悸，“那小子将他们全绑了，跟狗关在一个大笼子里，说要叫人来看呢！”
“长得奇怪，做的事也奇怪。”朱志鑫摇了摇头，受创的男性尊严还没恢复过来。
不过他倒是很有胆识，为了引那群人中计，不惜用自己做诱饵，他难道不怕还没成功就失败吗？
这样的人不是蠢到家，就是聪明的吓人。
算了，不想了，不管他是蠢是聪明，都跟他朱志鑫没关系。
“少爷，咱们快到家了。”阿乐难掩兴奋的说：“我先去通知大伙。”秋菊妹妹……他终于能见到她了。
“不用了，回来就回来，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过是回自己的家，犯不着劳师动众的，这也就是朱志鑫不事现通知娘亲的原因。
他可不希望大伙为了他忙进忙出的，让娘亲每天等日子，甚至到镇外去迎接他，这都不好，他了解他的娘亲，她什么都好，就是会钻牛角尖，胡思乱想。
因此，虽然明知她会挂心，但他的家书都只用来报平安，其他的绝口不提，免得娘为了他的事吃睡不安。
他知道娘不识字，每次写信给他都要高总管代笔，但这一年多来却明显不是高总管写的，信上那娟秀整齐的笔记，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他人之手，还有字里行间的语气也少了恭敬和小心，甚至敢教训他。
不知道是他娘的意思，还是代笔人自作主张，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蛮喜欢那人带笔写出来的东西。
该怎么说？生动？！对，就是生动。那人描述一件事，可以写整整一页，像小六子为了救一直上了屋顶下不来的小猫而摔断了腿，但小猫也被他一下去自己跳了下来，安然无恙。
阿福和阿录在他娘做主之下，热热闹闹的娶了秋双和秋思，可两新郎官却喝醉了酒，差点走错新房。
还有高总管去乡下收租，摔了一跤，压坏了人家的鸡舍，租没收成，还赔了一笔银子，这些事他都看的津津有味。
朱志鑫虽然人在京城，但对家里的事却因此了如指掌，包括她娘是胖是瘦是喜是怒，最近又喜欢上了什么新玩意，迷上了哪出戏，喜欢吃什么，爱到哪里去上香，他通通一清二楚。
朱志鑫想，他该好好谢谢那个人了。
“老夫人一定很高兴，少爷终于回家了！”
离家越近，脚步越快，远远的他们就看见兽头大门的石阶上坐了几名小厮，一看见他们走近，纷纷站了起来。
然后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少爷！少爷回来了！”
一生比一生还要急迫的呼喊声，远远地传进深宅大院，霎时一阵欢天喜地在院子里缭绕着，“少爷回来了。”
朱家的春天，虽然来得慢了点，但终究还是要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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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跟你说的？”朱志鑫额头上明显有青筋浮动，看样子似乎是有股怒火正被他强制压抑。
他才进门不到一个时辰，已经想走了。
每个人都问他周姑娘好吗？京城的花魁赎出来没？即将拜堂的新娘子是哪一个？拜堂的日子看好了吗？要请些什么客人？
还有，居然……居然还有人问他造星症好些了吗？他什么时候得了这种怪病？周姑娘又是谁？他怎么会上娼楼去认识什么花魁，又怎么会带什么新娘子回家？
朱老夫人眉开眼笑的道：“这信上不是写的明明白白的吗？”
“信上写的明明白白？”胡扯！他朱志鑫从来没有在信上写过这些事。
可对他娘发火是没用的。始作俑者是读心给他娘听的人，不知道那人是何居心！
“鑫儿，娘真是想死你了。”她拉着朱志鑫的手，“快给娘看看，是胖了还是瘦了？好像又高了一点，娘早也盼晚也盼，总算把你盼回来了。这次若没住上个一年半载的，不许你走！”
“这事儿不急，娘，这姓都是谁替你读，替你写的？”
“新皓呀，这孩子可聪明了，少了他娘就觉得浑身提不起劲来。”她拉着朱志鑫的手，细细的看满脸都是笑。“成亲的日子看好了没？媳妇儿什么时候会过来？”
“新皓？”谁呀？新来的奴才吗？他记得服侍他娘的大丫鬟是墨雨和湘绣，怎会让一个奴才待在身边。
“难怪你不认识，苏新皓是这两年才来的，我听他说识得几个字就给他改了这个名字，留在身边伺候我，代替湘绣的缺。”朱老夫人心情一好，话也多了。“前几年我就让翔休假了，嫁给庆仁堂的二公子，人家现在可是药铺的二少奶奶了。”
朱老夫人的心思都在媳妇身上，有殷殷的问：“你别老是问新皓的事，我的媳妇呢？”
“他人呢？把他叫过来，我有事要问问他。”原来是这毛头小子搞的鬼，他非要问问他安什么心眼不可！
“他这会不在。”她献宝似的说。“陈府派了轿子来把他接走了。”她顿了一下，又问：“我的媳妇呢？”
“陈府？辞官归隐的尚书令陈清？”德高望重，清廉正气的陈大人辞官后，在江州定居。朱志鑫一向佩服他，这次回来还想要去探探他，但陈大人怎么会派轿子来接一个奴才？
“是呀，平常陈大人会请新皓过去帮他看些文章，不过今儿是陈大小姐，请他过去帮她看看几个描花样子。”
“一个奴才而已，这么有本事？”朱志鑫难以置信的说。“娘，你说笑的吧？”
“他怎么会是个奴才而已，他是苏新皓呀！”朱老夫人似乎不怎么喜欢奴才这两个字，眉峰微微皱紧。
那还不是个奴才而已，瞧娘把他捧的像什么一样，似乎他有三头六臂，样样精通，他朱志鑫非得见见他不可。
说话时，高总管听说朱志鑫回来了，连忙将所有的账本都抱了过来，恭敬的进了门。
“少爷，这账本……”
“先放着吧，我有空再看。”
高总管忠心耿直，打理朱家上下十几年了，从没出过什么大差错，给他打点一切，朱志鑫是非常放心。
“可是……”身为人家的管家，而且又掌管账房，为了避嫌，他当然希望主人能够先过目账本确定没问题，以表示他没做假账，没取朱家分文。
像是明白高总管的忧虑，朱志鑫笑道：“没关系，你附在信里的账目我都有在看，没什么大问题。”
高总管听他这么一说，脸有喜色，喃喃道：“苏新皓说的没错，这样果然不会有问题。”
又是苏新皓，朱志鑫已经听这个名字听得有点烦了，“这是他的主意？”
看朱志鑫面色不善，高总管当然不敢说是，“不……不是，是、是……我……我……”他一紧张就开始结巴，支支吾吾的半天我不出来。
“高总管，你还是老样子，一撒谎就结巴。”
为了怕朱志鑫怪苏新皓，朱老夫人连忙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是我教他做的。”
“娘，你知道我们在说些什么吗？”朱志鑫无奈地说，没想到离家两年余，家里来了个少年奴才做大，他不过问了几句话，瞧瞧他们情急的模样，似乎怕他对那黄毛小子怎么样。
“我知道，账有问题嘛！”她想赶快跳过这个问题，“都是我弄的，不关新皓的事。我的媳妇到底什么时候才要进来，她不在外面吗？”
“娘，你什么时候学会看账了？账没有问题！”朱志鑫头痛的说，看他娘这种勇于承担的样子，大概那个奴才杀了人都会有人抢着替他去认罪。
“没问题就好。”她松了一口气，“人家新皓脑袋灵光算账算得又快，哪会出什么问题？”
“账房给他管吗？”一个奴才管账房？
不可思议！
“少爷。”高总管惭愧的说：“我老了，没有年轻时精明，连着几条账都出了错，还好有新皓，否则……”否则这个家早垮了。
“好了，我头痛。”朱志鑫挥挥手，“先回放歇着了，那奴才回来之后叫他立刻到我房里来。”
“鑫儿。”朱老夫人有点舍不得的说，“你是该去歇着，不过可不可以先带媳妇儿来给我瞧瞧？”她充满期待地看着朱志鑫。
“媳妇儿？”朱志鑫终于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刚刚他娘问了不下七八次，他一直装作没听见。“总有一天会有的。”
朱志鑫一走出门，阿乐正在外头和小六子叙旧，两人说的兴高采烈。
“小六子，腿好点了没？”经过他们时，朱志鑫关心的问了一句。
小六子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好的，差不多了，多亏新皓帮忙。”
“又是他！难不成他还会接骨？”朱志鑫有点讽刺的说。
“是呀！”小六子瞪大了眼睛，“少爷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的？”那天他摔下来，跌断了腿，的确是苏新皓帮他的短腿固定上药，比镇上的糊涂大夫还高明呢！
“我要去歇着了。”朱志鑫摇摇头，觉得火气正大。
以前朱家以朱志鑫为中心，似乎是缺他不可，人人都依赖他，相信他。怎么知道两年之后，他的地位被一个叫苏新皓的毛头小子所取代了，感觉起来这个家似乎都是他在打理，还做的那么好，让朱志鑫想挑毛病都没办法。
朱志鑫觉得很不是滋味，那个小子让他觉得被冷落，每个人新皓长、新皓短的到底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看样子，他有必要教教他什么叫做上尊下卑、为奴之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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