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引（一）

我常想在纷扰中寻出一点闲静来，然而委实不容易。目前是这么离奇，心中是这么芜杂。一个人做到只剩了回忆的时候，生涯大概总是要算到无聊了罢，但有时间会连回也没有。中国的做文章有轨范，是也仍然有螺转。前几天我离开中山大学的时候，便想起四个月以前离开厦门大学，听到飞机在头上鸣叫，竟记得了一年前在北京城上日日环绕的飞机，我那时还做一篇短文，叫做《一觉》，现在是连这"一觉"也没有了

广州的天气热的真早，夕阳从西窗射人，逼得人只能勉强穿一件单衣，书桌上的一盆"水横枝"是我先前。没有见过的，就是一段树，只要浸在水里，枝叶便青葱的可爱，看看绿叶，编编旧搞，总算也在做一点事，等着做这等事做，真是虽生之日，犹死之年，很可以去除炎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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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最初发表于1927年5月25日北京《葬原》半月刑第二卷第十期。

指1926年4月，奉军飞机飞临北京城进行轰炸。

水横枝：一种盆景。在南方暖和地区，取栀子的一段浸植于水钵，便可长出绿叶，叫水横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