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西陵区在海城也有百来年历史了。大片的复古老洋楼,绵延屹立成排,驻守在街道两旁。
道路不算宽、也不算窄,但犬牙交错、纵横交织,人走在楼房底下抬头往上看,活像一只长了十八条腿的大蜘蛛,居高临下地看着你,黑压压一片,无端让人生出一种走在迷宫底下的恐惧感,慌得人心底一阵一阵发毛。
从靳晨处离开后,何气并没有选择去坐地铁,而是一个人慢慢从市中心溜达回家。总归路程也不过一个小时,晚回去一点也好,要不是没钱,他早从那个破屋子搬走了,何气默默嘀咕着。
事实上,从半年前在医院醒来,何气就莫名觉得出租屋透着古怪。
明明他就住在整栋楼的最顶层,可是半夜起夜,他却不只一次听到窗外会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很微弱的声音。有时像是一个女人在哼歌,声音轻飘飘的像在哼某种童谣,有时又像是小孩子在嬉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海城最近连下了四个月雨的缘故,破旧的老房子里,墙面还开始浮起一些奇奇怪怪的霉斑,受潮的墙皮开始一块块起泡并带着一道道裂痕。
远远的看过去,就像是一个人带着一张有列横的脸,死死地一直在盯着你看……
何气一路胡七八糟的想着,转眼就到了家。
他没有住在西陵区的老洋楼里,而是在附近找了处八九十年代的老房子,房东是个有点小钱但一直一个人的阿姨。屋子空间不小,只是斑驳的石灰外墙没有电梯,人要上去,只能一层一层的往上爬。
越往上爬,楼道就越暗,一丝丝的冷风吹得人从心底里发凉。何气从口袋摸了一个打火机,“嚓”一下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又抬头看了眼楼梯,人有点恍惚,神经又不自觉地绷到了极致。
烟头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不安的闪烁,他,又听到了女人的哼歌声。而且,离得更近了。
就好像有人贴他耳朵边唱,甚至有一瞬间,他感觉脖子后边传来了人的呼吸。
头皮忽然像被泼了一大桶冰水,何气立刻寒毛耸立,脖子梗得僵直,连看都不敢往回看,直接扔掉了烟头,三步并做二,大步大步地往上迈,急切地冲到了出租屋门口,手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结果钥匙像汽车控制不住方向盘又踩不住刹车地乱冲打滑,何气戳半天怼不进钥匙孔,脑神经绷到了极致。
“艹!”眼看钥匙打不开,何气想都不想就扔掉钥匙,急匆匆地转身往楼下跑。还没来得及多下几层楼,何气一脚踩空,一个踉跄摔到了台阶上,连坐好几层台阶的往下摔,一阵毫无预警的痛感直接从脚踝和尾椎骨处一起袭来,疼得他直冒冷汗。
还没来得及细想,何气就发现,拐角的墙面有一块长长的黑影在一点点蠕动,女人的哼唱声不绝于耳,似乎越来越近……就好像是有个人躲在那里偷偷要冒出头来,然后冒出了一个……似乎是手的形状!
正在他真的要控制不止大叫的时候!
铃铃铃……电光石火间,何气的电话唰得一下响起。
“您好何气先生,我们白天和您见过面的,那串少女骨我们已经……”
“求求你们,快来救救我!!!!”何气崩溃的大喊着。
角落里,是那串被何气不小心跑丢的嘎巴拉,正在一下一下跳动着晦暗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