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词手里端着碗姜汤,安静地坐在小桌前,与对面小孩目目相视。
六岁的小杨晋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眨巴眨巴眼。
亭词一双清冷色的浅黛琉璃眸静静落在他身上,也跟着眨巴眨巴眼。
这小子……
大夏神转世?
她怎么瞅着那么眼熟?
【啧啧啧、这小子不会是你的债主之一吧?】
系统烧鹅能感她所想,一般让她有这种直觉的,都有大问题!
想起以往众多任务世界持续发生的离谱狗血事件,它就头大!
【小废物,通讯修好了吗就乱长嘴?】
烧鹅白了她一眼∶【啧、看来是真的了。】
亭词还了它一眼∶【你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简直危言耸听!
她什么时候欠人钱了?
很显然,一人一统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烧鹅懒得和她继续掰扯这事,反正它估计这事八九不离十。
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是她俩的处境。
【我不和你掰扯,系统损毁太严重,就算我们从这个世界里出去还是会被卡在界间裂隙里被能量乱流绞成饺子馅。】
一人一统在脱离任务世界传送回总部的途中,遭到不明外力攻击,导致时空隧道发生爆炸又被卷入界间裂隙,烧鹅只能将她送进此方世界匆忙落脚。
亭词∶【所以?】
【你只能祈祷监察部的人及早发现,等捞。】
亭词∶【……小废物你可以退下了。】
烧鹅∶【遵旨~】
“这些小孩太过分了!他们这是霸凌!一会儿雨停了我就找他们家长说理去,真当我们家没人了!”
身侧音量陡然乍响。
王芳拿着镊子夹棉球沾碘伏给他上药,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和跌打淤痕,气得她向来好脾性也压不住心里猛然窜起的火。
她自己都舍不得打孩子!
“疼不疼啊?”王芳关心询问道。
林七夜摇了摇头。
坐在一旁看着的亭词也不由跟着摇了摇头。
太可怜了。
现在都流行走小白花路线了吗?
林·小白花·七夜。
王芳一边处理林七夜身上的伤痕,扭头看向乖乖喝姜汤的亭词,眉眼柔和。
“小词,今天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把小七送回来,我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这么大的雨到时小七免不了要发一场高烧。”
“一会儿留下来一起吃饭吧!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正好我今天买了很多菜。”
在这里吃饭?
亭词一听立马放下手里的碗连忙摇头,昨天才闹着老爹给她弄糖醋排骨,今天要是放他鸽子这个月的生活费她就别想了。
她在这个世界的老爹是个相当有脾气的。
“谢谢王姨,但吃饭就算了,一会儿等雨小了我就回去了。”
王芳将林七夜身上的伤处理好,收拾完药箱朝她慈爱笑道。
“不着急不着急,难得见着愿意和小七关系好的,在这多坐坐,我中午做了麻糍团子,可好吃了,待会儿给你打包一些带回去。”王芳继续说着。
“自从小七眼睛看不见后这里的小孩都不愿意和他一起玩了,一个个的都说他脑子有病,小词你可别听他们胡说,小七是从屋顶上摔下来摔到了脑子出现了幻觉,他脑子聪明着呢!”
林七夜∶……
姨妈……姨妈是在夸我的对吧?
这件事亭词知道,且印象深刻,那天晚上她拿着金桃树苗放在阳台吸收月华,恰巧看见林七夜爬屋顶看月亮。
下一秒就被一只巨大的鸟人给晃了眼睛,那金光闪闪的,还以为财神爷来了呢。
当他朝她看过来的那一刻,还以为他要和自己干一架,结果他就这么消失了,林七夜被吓得从屋顶上摔了下来,而她一低头。
金桃树苗没了。
亭词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回应着∶“我知道的,王姨。”
好巧,她是个相当记仇的。
亭词清清冷冷的目光看向安静坐在一旁的林七夜,唇角微笑又上扬了几分。
才洗完热水澡没多久的林七夜莫名感到一股冷意,激的他下意识身体一颤。
茫然地抬手摸了摸脑袋。
难道是淋雨有点感冒了?
屋檐落下的雨水滴滴答答,将空气沁的潮湿,像在这样的秋季雨声格外助眠。
对于这位家里意外到访的好心人,林七夜心里满是好奇。
“你和我姨妈认识?”
他看不见,但他可以听声音辨别方向,伸手向右边摸索着拉上她的衣摆,轻轻扯动吸引她的注意力。
亭词看向黑缎缠目的人,又转眸看向走去厨房拿麻糍团子出来的王芳,回答道。
“我爸爸在老城区人缘比较好,这里的人基本都认识我们家。”
言下之意,你姨妈和我爸认识,我只是顺带混个脸熟。
林七夜的脑瓜子好使,脑子一转就知道了她说的意思。
原来她也住在老城区,她真的认识我。
林七夜脑回路清奇的想着,王芳已经拿着麻糍团子走了过来进行投喂。
“好吃吗?”
王芳眼瞧着坐在对面乖巧的吃着麻糍团子的亭词,自己是越瞧越喜欢,也许是家里只有男孩的缘故,这心里可稀罕得紧。
亭词双手拿着麻糍团子小口小口咬着乖巧点头,高束马尾的蓝绸蝴蝶结跟着一晃,就连额角垂落在颊侧的碎发都很乖巧。
精美、矜贵、浑身散发着一股清冷仙气儿。
一举一动都令人悦目欢喜。
“喜欢吃就好,阿晋和小七这俩兄弟也爱吃,平时能吃四五个呢!”王芳笑着打趣,杨晋懂事的给她倒水递过去。
小杨晋盯着她眨了眨眼,脆生生喊道∶“姐姐喝水。”
亭词接过水礼貌道了谢,小脚兀地贴上毛绒绒的触感,一种湿润温热的,伴有倒刺的舌苔,一下一下地舔舐着她的小腿。
低首垂眸,一只毛色黑亮的小黑狗站在脚边满眼欢喜地望着她,身后的尾巴摇的飞起。
亭词微微眯眼。
这狗……
王芳被这突然冒出来的狗一惊,担心会吓到亭词正要把它薅远点,坐在对面的亭词侧身前倾,一把将小黑狗给抱了过来。
骤然四脚离地的小黑狗∶?
看着亭词手法熟稔地顺着狗毛,王芳霍然笑了∶“小词喜欢狗?”
小黑狗被她抱在怀里,熟悉的清浅幽冷花香涌入鼻尖,一只小手覆上它的皮毛把它从头撸到尾,实在是手法舒服抑制不住狗狗眯眼 发出平和的呼噜声。
“猫狗都喜欢。”亭词手中动作不停,她忽然问道,“这狗有名字吗?”
小杨晋插话道∶“它叫小黑癞。”
王芳接话解释∶“嗐,这狗是阿晋从外面捡的,非要闹着养,就由他了。”
亭词摸着狗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唇角扬起一抹恶趣味的笑,开口道∶“王姨,小黑癞绝育了吗?”
怀里的小黑癞狗狗耳瞬间警觉地竖了起来。
王芳疑惑∶“绝育?”
亭词用着平静的语气,说着对小黑癞极度残忍的话。
“我妈妈家里就养了狗,她说狗狗绝育后会更健康,寿命更长。”
话音刚落,怀里的小黑癞跟发了疯似的猛地挣开她的怀抱跳到地上跑远,接着回身冲着她一顿狂吠。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一听就知道骂的很脏。
王芳倒是被这狗的反应逗的笑弯了腰∶“哈哈哈哈……这狗真是成精了!哈哈哈哈……”
她们的快乐源泉,建立在它的破防之上。
狗狗委屈,但狗狗说不了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