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内心十分手足无措，眼中也现出慌乱，不知该如何反应，没了平常高傲、不可一世的样子。
此时已是秋末，秋夜寒意逼人，她却觉得心里燃了一簇小小的火焰，烘得她整个人暖洋洋的，再也对沈玉容提不起一点气。
此时她反倒不敢看他，把眼神移往别处，别别扭扭出声。
婉宁过来。
沈玉容听到这一声，起身坐到婉宁身旁，婉宁轻移身子，将头放到他结实精瘦的腿上。
婉宁以后不准再气我了。
婉宁声音闷闷的，现出一种委屈的情绪。
沈玉容是，公主。
沈玉容爱怜地拂过她的头发，将她的头挪到舒服的位置。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月光如水，透过窗柩映照在他们身上，仿佛也为这一刻的温情暂留。
＊
李仲南那个蠢才终究没有挡得住姜梨，还是让她回到了京城。
她回来的那一天，大燕今冬初雪，风雪将她敲击登闻鼓的鼓声传遍京城。
“请清风，送鼓声——”
“请苍天，辩忠奸——”
婉宁立在廊下，伸手接住一片雪花。
忠奸？
哼，可笑，这世上哪有忠奸好坏之分，分明只有强弱高下之别。
那些她在他国为质的日子，难道是因为她是好人或者坏人才被欺凌践踏的吗，不是，是因为她是弱者。而她现在之所以能把姜梨踩在脚下，也只是因为她比他们强而已。
姜梨被收归大理寺，她劫囚薛怀远一案与薛怀远贪墨案由大理寺、刑部并案审理，萧蘅任钦差，代圣上督审，十日后御前议案，由皇帝亲裁。
薛怀远贪墨一案自然是成王他们弄出来的，当时栽赃的手段也没那么高明，现如今要重审，自然经不起细查。所以不能在与对方纠结在薛怀远一案上，他们唯一翻盘的点就是姜梨的身份。
若能证实姜梨是薛芳菲，她就是犯了欺君之罪，欺君之人还妄想能翻出什么浪花。
＊
这日，婉宁在戏楼看戏，楼下戏子咿呀做唱，人声喧哗。婉宁在高楼雅间，底下看不见她上面的情形。
婉宁拈了一块白玉霜方糕，送到嘴边姿态优雅地轻咬了一口。
沈仲南在她下首唯唯诺诺回话。
李仲南公主让找的人已经找到了，现正快马加鞭地带回京城。
婉宁让他找的是姜梨在青呈山贞女堂受罚时的堂主守贞，姜梨在那儿待了十年，若现在的姜梨不是真正的姜梨，那她一定知道，也是最好的证人。
婉宁专心致志注视着楼下戏台，仿佛沉浸在小生花旦们的旷世悲恋中。
正在这时，成王与他们联系的信使楚岚来拜。
婉宁回头轻瞥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转回楼下。
婉宁成王有什么吩咐？
楚岚回公主，成王殿下说姜梨和萧蘅，都不可留。
婉宁刺杀萧蘅这条路已经走过了，走不通，而他又是大燕重臣，颇得皇帝信赖。我们没有他的丝毫把柄，如何对付他？
婉宁顿住，隔了一会儿才问道。
楚岚没有把柄，我们就制造把柄。就算他是铁桶一块，想撬，也是能撬出一条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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