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安的手指还停在张月亮肩头，酒窖的泥墙上突然传来急促的拍打声。
“东家！西街刘掌柜差人送来的酒车翻在朱雀大街了！”跑堂的嗓门震得酒瓮嗡嗡作响。
张月亮趁机退后半步，看着柴安眉头紧蹙地转身往上走。他月白中衣被琉璃灯照得透亮，后腰玉坠在昏暗里划出一道莹润的弧线。
张月亮蹲下身继续擦拭酒坛，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柴安给她的靛青外衫的暗纹。这是松江府今年新贡的织金缎，料子轻软得像暮春的柳絮。
地窖木门又响，小六子举着油灯探头：“月哥儿快去前头！裴小姐的马车堵着咱们正门呢！”
暮色里，八宝璎珞车帘掀得老高。裴芷容倚着鎏金凭几，指尖绕着块眼熟的靛青布料：“你这腌臜跑堂怎么会有织金缎的外衣？我记得柴府前几日才新进了几匹这绸缎。”她忽然倾身，护甲寒光直指张月亮咽喉，“这也是你配穿的，你根本就是个偷主家东西的贼！”
围观人群嗡地炸开。张月亮攥紧袖中酒坛碎片，后背抵在门柱上。她此刻才看清裴芷容手里攥着的，和柴安给她的外衫一样。
张月亮毫不在意的说，“我穿什么衣服不必裴小姐来过问。”
话音未落，楼里突然传来惊呼。浓烟裹着焦糊味冲天而起，潘楼西侧马厩窜出丈高火舌。
张月亮抄起见状门口太平缸就往火场冲，却见柴安提着水龙带从浓烟里钻出来，半边衣袖燎得焦黑。
“酒窖！”他哑着嗓子抓住张月亮手腕，“有人打翻火烛引燃草料，你带人把地窖的酒瓮挪到后院井边！”
火光照得裴芷容面色惨白。她看着柴安将张月亮护在身后，鎏金护甲生生掐断车帘流苏。
她绣的那块绣着并蒂莲的丝帕不知何时从手中飘落，随风正落在烧焦的门槛上。
三更天，潘楼终于扑灭余火。张月亮瘫坐在井台边，忽觉肩头一暖。柴安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将烧出窟窿的外衫披在她身上。
“不用……”张月亮要躲，却被攥住手腕。柴安指尖沾着草木灰，轻轻擦过她耳后——那里有道被火舌舔破的伪装，正露出小片羊脂玉般的肌肤。
夜风卷着焦灰盘旋而上，柴安的声音混在打更声里：“刚刚你怎么想着往火场里冲，笨蛋。”
张月亮说：“我没想那么多。”
“东家！”小六子举着火把冲进后院，“纵火的人抓着了！是裴家车夫往草料堆扔的火折子！”
柴安转身，张月亮趁机抹了把脸。她望着柴安疾步离去的背影，忽然摸到袖袋里硬邦邦的物件——是半枚烧焦的玉珏，方才救火时从草料堆里扒出来的，边缘还刻着裴氏族徽。
张月亮没想到裴芷容竟然敢放火烧潘楼，想来今天下午她今天下午先派人故意弄翻了了潘楼送酒的车，让柴安离开潘楼去了朱雀街，接着趁人不在找了人来放火。
前厅传来瓷器碎裂声，紧接着是裴芷容带着哭腔的尖叫：“柴安你干什么！你知道我祖父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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