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德庆抱着干净的巾帕和一个小巧的鎏金火盆快步走了进来,火盆里炭火烧得正旺,散发出干燥温暖的气息。
“张娘子,郎君,巾帕和火盆来了。”他将东西放在石桌上,又看了一眼那顶价值不菲却狼狈不堪的婚冠,识趣地退后两步,“我再去取些热水来。”
说完,飞快地退出了小院,还细心地带上了院门。
房门合拢的轻响,仿佛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一方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还有一只打盹的猫。
炭火的噼啪声和初七细微的呼噜声,衬得这方小天地更加寂静。
空气里弥漫着湿衣服的水汽、炭火的暖香、还有若有似无的海棠的余韵,混合成一种令人心慌意乱的、私密的氛围。
柴安拿起一块厚实的干布巾,没有先擦自己,反而走到张月亮身后。
他高大的身影再次笼罩下来,带着湿冷的寒气和强烈的存在感。张月亮感觉到他的靠近,脊背绷得笔直,指尖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捏紧了掌心的并蒂莲。
“转过来。”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命令。
张月亮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慢慢地转过身。她垂着眼睫,不敢看他湿透紧贴的胸膛,视线只落在他腰间蹀躞带冰冷的玉扣上。
柴安却仿佛没察觉到她的窘迫,抬手,将那块厚实柔软的布巾,轻轻地、仔细地覆在了她同样湿漉漉的发顶。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耐心,隔着布巾,用温热干燥的手掌,一点点按压、揉搓着她被池水和夜露打湿的长发。
力道适中,指尖偶尔会隔着布巾擦过她的头皮,带来一阵阵细微的酥麻和暖意。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的举动让张月亮有一丝丝僵住。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透过布巾传来,能听到他近在咫尺的、平稳的呼吸,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湿冷的池水气息混合着他独有的、干净的男性气息。
心口像是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撞得她几乎站立不稳。她想说“我自己来”,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僵硬地站着,任由他细致地为自己擦拭头发。
布巾吸饱了水分,变得沉重。柴安将它取下,又拿起一块新的干布,这次,他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了她同样被婚冠池水浸湿的肩头和前襟。
那杏子红的小衣在湿透的外衫下若隐若现。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柴安的眼神深了深,像是月光下幽深的潭水投入了石子,漾开复杂难辨的波纹。他拿着布巾的手抬起,似乎犹豫了一下该落在哪里。
最终,那只骨节分明、还带着水渍的手,隔着那层湿透的外衫衣料,轻轻按在了她的肩头。
布巾的干燥温暖透过湿冷的衣料传递到肌肤,带来一阵舒适的熨帖。
然而,这熨帖之下,是他手掌真实的、带着力量和温热的存在感,隔着薄薄的湿衣,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肩胛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