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亦灿以第三视角观看者这场记忆,燕雨泽回忆里的那个女孩俨然是自己,然而这她却没有印象,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原来幼儿园就和他一个班。
所以
…
他是因为小时候自己帮过他,他才会对自己念念不忘,因为那份恩情,在他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帮了他,所以记了这么多年?
常亦灿把手搭在额头上,呆呆看着天花板。虽然她并没有很喜欢燕雨泽,可他毕竟帮过自己很多次,看着回忆里小小的燕雨泽被欺负,她的心也很难过。她很庆幸小时候的自己帮了他,没有让他在悬崖孤独坠落。
……
寂静的夜,燕雨泽侧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听会歌,抓住一丝困意,沉沉睡去。
他梦到了在幼儿园的时候——
那时他是一个孤僻的怪物,妈妈很晚才会来接他,因为离家不是很远,所以步行。
他记得回家的路上,他跟在妈妈身后,妈妈走的快,他跟不上会一跳一跳的,妈妈嫌他烦,转过身不耐烦的说:“能不能好好走路?蹦蹦跳跳的像什么样子?吵死了。”
然后不顾身后的小雨泽,自顾自的走。
他记得那个背影,很高很高,也很远,他要跑起来才能跟上。
一路无言,那些只能看她背影的画面慢慢拼凑在一起,凑成了他的童年。他只记得回家的那段路很难熬,很难熬…
梦境变成一片虚无,又乍然变亮,景象转变成了雨天,他站在幼儿园绿色油漆的门口,低头握紧书包带,他最讨厌雨天,因为雨天的路不好走,他会弄湿鞋子。
老师打着伞从门口出来,抬头看看天空,依旧下着不小的雨。她的右手拉着一个女孩—那天帮他解围的女孩,梳着羊角辫,很可爱。
“雨泽,你家住哪啊?你妈妈说过会来接你。”
男孩没有说话,垂着眼看地面。妈妈每次说过会来接他,都会很晚才来。
常亦灿碰碰他的胳膊,奶声奶气的说:“你家住哪啊?让我妈妈送你吧。”
燕雨泽终于有了几分触动,他看着小小的常亦灿,低声说:“不用。”
老师松开亦灿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放到女孩手里,小声说:“给雨泽一颗吧。”
女孩甜甜说:“谢谢老师。”
“给”
燕雨泽看着常亦灿的小手。他犹豫一会,拿起来剥开糖纸,塞到自己嘴里。
“谢谢”
常亦灿似乎没听清,大声道:“你说什么?”
燕雨泽刚要重复,一个梳着低马尾的女人打着伞走来,温温柔柔的,她手里有把小伞,柔声对亦灿说:“小灿灿,看我带什么来了?”她拿着手里的伞扬扬。
常亦灿惊喜的扑到女人怀里,跳起来够女人手中的雨伞:“是我最喜欢的小绿伞,妈妈最好了!”
燕雨泽目光沉沉,压下心里酸涩的感觉,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他好像突然很羡慕这个女孩,想到这,他的眉眼垂的更低。
女人拉起女孩的小手,偏头对老师说:“老师,我们走了。”
老师点点头,常亦灿这次没有说出一贯的:老师再见,而是拉着妈妈的手向后扯。
“妈妈,让燕雨泽和我们一起回家吧,他妈妈很晚才会接他。”
妈妈用对小孩的语气,说:“可是她的妈妈肯定不会愿意。”
燕雨泽难堪的低着头,总觉得要有什么委屈的小怪兽从身体里出来吃掉他。
常亦灿犹豫了一会,认真说:“那我们把他送回家好不好,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啦。”怕妈妈不愿意,常亦灿在后面加重语气。
“求求你了,妈妈。”
老师站在旁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沉默等常母的意见。
常母想了一会,笑笑问燕雨泽:“小朋友,你家住哪里啊?”
燕雨泽还没有从难堪的情绪中缓解,别扭道:“华安小区”
“华安小区?”
常母重复念了一遍,“阿姨也住在华安小区。”
燕雨泽眸光闪动了一下,原来,“她”和自己住在一个地方。
老师给燕雨泽妈妈打了电话说了这个事情,燕母表示随便,让老师转告燕雨泽到家在门口等着就行,自己马上回去。
细雨绵绵的下,一把大伞旁边撑着两把小伞。常母走的很慢,这段似乎离家很近的距离,被他们刻意拉的很长。她时不时的问旁边两个孩子,在幼儿园的生活。
天慢慢转晴,地上一摊摊小水洼倒映出湛蓝的天空,树叶。两双小小的脚印踏在水里,蹦蹦跳跳的走向回家的路。
“燕雨泽,我们比比谁溅起的水花更高吧。”
“小丫头,把身上弄湿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妈妈不要我错了,燕雨泽快救我!”
“燕雨泽你走的太慢了!快跟上我!”
燕雨泽忽然觉得,被水弄湿鞋子也不是一件很讨厌的事,跳起来走路也可以充满欢声笑语,他咧开嘴笑着,发自内心的,很希望,很希望
——
能成为她们的家人。
…
…
清晨常亦灿吃了点油条,洗完漱在房间里看了会小说,突然想起来妈妈临走前让自己辅导常榕写作业。常榕已经初二了,有些题常亦灿也看不懂,直接让他查软件。
两人坐客厅里,沙发前摆放着茶几,常榕尝试写了点题后果断放弃,干脆往后一躺,倚在沙发上:“算了,晚上再写吧,打会游戏。”
常亦灿正吃酸奶看电视,闻言头也不转拿勺舀酸奶盒:“哦,那等妈回来检查你作业吧。”
常榕无言,长叹一口气,哼哼两身。
旁边风扇刷刷的转,茶几上的手机振动两声,常亦灿打开手机,界面上燕雨泽三个字格外刺眼【常同学,能帮我修下电脑吗?】
常亦灿:…
【我不会】
转而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攻略过燕雨泽,反倒总是他主动,这就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吗…?
怀着有些愧疚的心情,她又发去一句【也可以试试】
那头在常亦灿刚发出去消息的后一秒回复:【好的】
【我在家等你】
常榕看一眼自家阿姐,一脸认真的看着手机屏幕,一动不动,陷入思考状态,开玩笑道:“谁啊?我姐夫?”
常亦灿这才回过神来,拿起身后的软枕扔他:“去你的,净瞎说,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记得一会把地拖了。”
“怎么又是我拖地!”常榕愤愤道。
……
常亦灿划拉几下手机,问燕雨泽:【你家在几单元几楼?】
对面很快回复【三单元二楼】
第一次进异性的家里,常亦灿有些紧张,她想着要不要换鞋,燕雨泽从柜子里弯腰拿出一双粉色拖鞋,放到她方便穿的位置,起身很自然的说:“刚好有双新的,你穿这双吧。”
常亦灿局促的点点头,第一次来到异性家里,她自己都需要别人起头找话题,有些懊恼自己贸然答应他来修电脑,万一没攻略成反倒在他心里扣了几分…
她脱好鞋放到鞋架旁边,奇异的发现拖鞋很符合自己脚的大小,鞋架上东西排列整齐,一些女人用的香水包包。
像是燕雨泽的东西却没有多少。
等她走到沙发旁,燕雨泽从厨房出来,手里那着两杯柠檬水。
他穿着简单的白体恤短裤,很休闲。
“喝点柠檬水吧。”
常亦灿接过:“谢谢。”
燕雨泽招呼她坐到沙发上,自己坐到了离她稍远的位置,小口抿柠檬水。
常亦灿:“…”
他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拿起遥控打开电视,随便选择了一部动漫,
常亦灿才想起自己是来帮他修电脑的。
气氛有些尴尬,常亦灿先开口:“不是说好来修电脑吗?你的电脑呢?”
燕雨泽恍然大悟似的,奥~的一声,笑笑说:“不着急,你来帮我看看其他东西吧。”
动漫的声音削减了气氛的尴尬,倒是让常亦灿觉得自在了很多。
他从茶几上拿了手机,划拉几下,摆在常亦灿眼前,手机屏幕上各种人物海报建模。
“最近想买蔡文姬的皮肤,你帮我看看哪个好看。”
常亦灿接过手机,查看蔡文姬的皮肤,游戏她只懂一点,去年玩了一段时间后就没玩过了,还只是白银段位。扒拉两下,她指着女孩坐在摇篮里的皮肤:“这个吧,可爱一点。”
燕雨泽不知不觉间离她很近,属于异性特有的荷尔蒙气息扑散在她旁边,心跳的也快些。
少年接过手机,应声好,毫不犹豫的买了皮肤,又递给她:“再帮我挑挑吧。”
接过手机,常亦灿看到貂蝉的建模,挨个挑选皮肤,手机振动两下,上方弹出两条QQ消息。
备注心动:【又不是我非要缠着你的,你不是对我也有些……】打的字很长,上方小窗口装不下,只能看到前面的字。
紧接着又弹出:【如果不喜欢我就不要让我误会好吗?】
【真的受不了】
燕雨泽偏头看到她发来的消息,直接拿过手机,皱着眉头划拉着手机,周围的气息感觉低了几分。
常亦灿没有说话,安静的坐着,看着电视上的动漫,有些心猿意马。
刚刚那个女孩是谁,为什么会发来这样的话?常亦灿暗暗想,如果攻略对象有情感问题,她的攻略难度也大了。
“刚刚,”燕雨泽首先打破平静,“是我的一个朋友。”
话说到这,常亦灿顺势问:“喜欢的人吗?前女友?”
燕雨泽一副困扰已久的模样,摇摇头:“不是,”他试探问:“要听听经过吗?”
常亦灿“……”都这样问了,还能不听吗?
“嗯”
接下来,他便言简意赅的说:“其实是很久以前,我去市中心打羽毛球,在公交车上碰到一个女生,她带的东西很多,拿东西不方便,陵时初硬要帮人家拿东西,我又不好在旁边看着,也拿了一点。”
他说着,边观察常亦灿的脸色,她皱紧眉头,很认真的看着他,像是在认真思考,他有些好笑,但还是继续道,“结果到了地方,她硬要加我微信,我告诉她是陵时初要帮她的,不然我也不会多管闲事,她为了装装样子,加了我们两个的QQ。”
“之后发现是校友,就每天消息轰炸我,给我分享她的日常,后来我拉黑她,过了两天,她又小号加我。”
为了验证事情的真实性,他打开QQ递给常亦灿看。
好友申请有好多条,里面有很多控诉他不负责任的行为,燕雨泽同意了她的申请,并且认真的告诉她,对她没有任何意思,时间是早上六点,所以才有了前面常亦灿看到的消息。
“其实我对这个,也不太了解,不过我听这描述…你确定没有做什么让她误会的行为?”
燕雨泽听完无奈笑笑:“真的没有,我只是帮她拿了点东西,实在没成想会引出这么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