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0

风带着夹杂雨雪的湿意从山谷间钻入村庄，裹挟着山林间的寒气，毫不留情地扑打在人身上。

即便如此，狂风骤雪也没能阻止学生们前往霍格莫德的脚步。街道上到处是低头疾行、被围巾裹住一半面庞的身影，远远望去如逆风前行的一排排影子。

进入村庄后，建筑的遮挡让风小了些，气氛也随之热闹起来。

尽管《预言家日报》已经连续报道了数起巫师失踪与遇害事件，霍格莫德却依旧维持着繁荣，店铺们并未因此歇业，学生们也高兴于有这样的自由时光。

不过，佐料笑话店除外。

它的正门已被厚厚的木板钉死，门前空无一人，显得格外冷清。索妮娅放慢脚步，绕过一旁的小巷，穿过湿滑的石板路，走到了店铺后门——乔治就在那儿。

他依旧是那副轻松模样，靠在墙边，手插在兜里，看到她时嘴角扬起。

“佐料笑话店是我们的了！”他扬起眉，眼里闪着藏不住的得意。

索妮娅也为他高兴，毕竟他为此奔波了好几个月。但很快，她的眉心蹙起：“……你真的打算接手？最近又有巫师失踪的消息，我……有点担心。”

“我知道。”乔治语气放缓，转头看向她，“正因为这样，店主才急着出手。我们才能趁现在拿下这个位置。”他环顾四周，“你看，今天天气这么糟，照样有这么多学生出门——根本不缺生意。”

“可是——”

“这是霍格沃茨附近。”他笑了笑，语气轻松却带着安抚，“邓布利多在，还是安全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头，却仍忍不住低声说：“那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注意安全。”

乔治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我答应你。别担心了，”他牵起她的手，“走吧，去三把扫帚坐坐，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轻松的话题，彼此的温度在指尖传递。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人围着一个女孩，那女孩不知为何升到半空，随后发出一声惊叫。她在半空中剧烈挣扎，好几个学生试图拉住她的脚踝，待她落地时，又是一声惊恐的尖叫。

一道高大的身影急匆匆穿过雪幕而来，是海格。

乔治和索妮娅远远站住了。风雪未停，街口的情形模模糊糊，但可以肯定——那不是普通的意外。

“你也看到了。”索妮娅垂下眼睫，语气轻缓却压抑不住担忧，“霍格莫德……并不安全。”

“也许只是个意外。”乔治安静了一下，望着那边海格弯下身的身影，“离霍格沃茨这么近，事情很快能被处理。”

“但那不一样。”她声音很轻，却藏不住情绪，“我不希望你出事。”

乔治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轻声应道：“我明白了。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真的。”

雪越下越大，街道上积了薄雪，湿漉漉地发冷。索妮娅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低头裹紧围巾。

第二天，凯蒂·贝尔中咒的消息在学校迅速传开。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但没人知道事件的具体细节，除了当事人和教授们。

但索妮娅没有过多关注这些。

她将全部精力重新投入研究当中——最新的一轮样本是在上个满月夜采摘的，其中那批灰叶铃兰加入增强剂后的表现异常稳定，药剂的凝结时间比以往缩短了整整三分之一。

她重新整理数据，完成实验记录，随后将实验进展写成一封信寄给了布鲁瓦。此前她与布鲁瓦已有过几次通信交流，而且布鲁瓦也回信表达过浓厚兴趣，也鼓励她继续探索新的思路。

那晚，她难得早早回到寝室。写完信后，并没有立刻入睡，而是坐在窗前，望着远方模糊的霍格莫德方向出神。

风雪依旧没有停。

翌日清晨，她照例前往温室巡视，却在某一排植物前停住了脚步。

几株草药的叶片被人摘去了尖端，断口整齐且明显是近期留下的。她第一反应是翻查记录，但并未找到斯普劳特教授的取样说明或调配通知。

她接连观察了几天。确认植物状态良好，才暂时松了口气，之后也没有再发生类似的事件。

“大概是教授临时采样忘记登记了吧……”她轻声自言自语，随即继续低头记录数据，没有太在意。直到很久以后，她才隐约意识到，那天丢失的几株草药，或许不会再有人知道它们去哪了。

夜里，火炉烧得暖暖的，索妮娅窝在被窝里，被子裹到下巴，手却伸出被褥，轻轻抚上床头柜上的双面镜。

她犹豫了一会儿，低声唤道：“乔治？”

镜面微微晃动了一下，很快，熟悉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我在呢。”他的声音微哑，带着一贯的温柔。

“没打扰你吧？”

“没有。”他笑了笑，“就算你打扰我，我也很乐意。”

她顿了顿，轻声说：“……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乔治主动提起话题：“研究还顺利吗？”

“嗯。”她点点头，声音有些困倦却带着满足，“最新一组增强剂的数据很理想。”

她没有具体细说内容，他也没有追问。

“那我要恭喜你。”乔治在镜子那头轻轻扬声。

她低低笑了下，忽然想起什么，语气一转：“金妮……你们最近有联系吗？”

“怎么了？”乔治语气立刻紧了几分，“她怎么了？”

“不是坏事。”她忍着笑，“我只是觉得……她可能在谈恋爱。”

镜子那头顿了几秒，“……什么？”乔治声音拔高，“是谁？她交男朋友了？她才多大？你说她是不是被哪个混账拐走了？”

“你冷静点。”她有些哭笑不得，“我只是猜的，可能是我多心了。”

“哼。”乔治闷闷地说，“我要盯紧她，不然哪天她真带个奇怪的男孩回家，我们都来不及阻止。”

索妮娅没再接话，只是听他在那头碎碎念，嘴角悄悄扬起。

她没说出口的是——听他这样说话，就很安心。

“对了，把戏坊那边……”她轻声问，“你们真的打算开门营业？”

乔治沉吟了一下，低声“嗯”了一声。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应了声：“……早点休息吧。”

“你也是。”

镜面上的轮廓渐渐模糊，风雪声再次在夜里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