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你不死’‘想不到你竟然怀了宫尚角的种’‘一个没用的旗子能翻起多大的浪’……话语如冰冷利刃,反复刺入心间。微红的眼眶盈满了泪水,仿若深秋的露水,在眼底凝成晶莹。
她的泪,无声地滑落,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坠在手背上,一滴,又一滴,每一滴都仿佛蕴藏着万钧的重量,拖拽着她的心沉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上官浅本是不愿来的。她原本走在林间小道上,四周绿树如盖,枝叶交错,将阳光筛成细碎的光点洒在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然的脉搏上。
可她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越是靠近那座医馆,心跳便越发急促,似要冲破胸腔。宫尚角就在那里,她知道。但她没有踏进那扇门,只是静静地站在外头,任凭泪水无声地滚落。
进去吗?
说什么?
宫远徵哥,似乎是女客院落的新娘来了。她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就算是吊丧,按规矩也该去正厅才是。
昏暗的角落里,一道黑袍身影若隐若现。那人浑身笼罩在黑布之中,散发出夜色般清冷的气息。一双眼眸深邃如墨,面容冷峻得像是一柄出鞘的刀刃,寒意逼人,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疏离感。
宫尚角去查清楚,谁派来的。
上官浅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胸口翻涌的情绪压回原处。上一世,正是因为自己的刻意接近,才让宫尚角对自己多了一份留意。既然如此,这一世若不再主动踏入他的视线,他还会选中我吗?
上官浅不选也好……
她的容颜本就生得极美,此刻眼尾挂着残泪,更显楚楚可怜。泪珠在眼角晶莹闪烁,宛如晨曦初露时凝聚在花瓣上的露珠,清透而脆弱。尽管她哭泣的模样令人揪心,却也激起了一种难以抑制的保护欲。
然而,当她转身时,目光中没有丝毫留恋。白色衣袂随风轻扬,卷起几缕波纹般的褶皱,飘然远去。
宫尚角站在窗前,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衬出深邃的眼窝和略显晦暗的神情。他眉宇间似乎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归于平静。
月色皎洁,如水般倾泻而下,将廊下的阴影拉得细长而朦胧。上官浅手中提着一盏暖黄色的灯笼,缓步行至女客院落的大门前。
她的脸颊上仍留有未干的泪痕,眼眶微微泛红,尚未完全褪去悲伤的颜色。然而,她迈入大厅时,满室戒备森严的侍卫映入眼帘——她猛然想起,上一世,因前执刃和少主之死,宫子羽派人彻查过女客院落。
宫子羽上官浅姑娘,你怎么了?谁敢欺负你!?
宫子羽的声音陡然拔高,语气中夹杂着明显的怒意和焦虑。他想到几个时辰前才与上官浅碰面,当时可能冒犯到了她,而今夜她脸上的泪痕让人无法忽视。
天空逐渐被黑暗吞噬,看着那张写满委屈的小脸,宫子羽的心里不禁泛起阵阵心疼。
巨大的画作前,宫子羽背对着人群站着,听到脚步声后迅速转身。当他看清来人正是上官浅时,整个人愣了一瞬,随即快步朝她走去,直到站在她面前才停下。
宫子羽上官浅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谁欺负你了!?
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牙切出,声音中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时的上官浅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面对这般关切,她略感意外。抬头望向宫子羽,他的眉宇间尽是担忧,那神情竟让她心头一暖。
上官浅难怪云为衫即便是背叛无锋,也要加入宫门……
上官浅低声喃喃道,话音轻得仿佛只属于她自己。
云为衫站在人群中,目光幽暗地注视着这一切。按理说,她的任务与宫子羽毫无关系,可为何总是有意无意地吸引他的注意?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真想破坏我的计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郑南衣站在人群的末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云为衫的一举一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
回到房间后,上官浅翻出了从宫尚角身上掉下来的那块玉佩,指尖轻轻抚过上面雕琢精美的纹路,动作细致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