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姜乐总在幻想。
幻想着有一个人会看完她所有的朋友圈 读完她写的所有长篇大论 看她从小到大的所有照片。
会去和她有交集的一切地方。
把她看透了。
然后更加的爱她。
十八岁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试着去听她喜欢的歌 走她走过的路 看她喜欢的书 品尝她钟爱的食物。
迎着她吹过的晚风张开双臂 把无数个瞬间的她紧紧相拥。
那个人垂着脑袋 耷拉着耳朵 一副小狗姿态 声音小而谨慎 拉着她的手 小心翼翼的说道。
「可以尝试喜欢一下我吗，我叫王楚钦。」
…
两人传过最后一道爬满紫藤的巷口时 暮色正从太行山脚漫过来。
远处居民楼里飘起几缕炊烟。
姜乐“就这儿！”
姜乐突然停住脚步 板鞋尖抵着水泥地上斑驳的白线 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王楚钦顺着她的手指望去 斑驳的绿色球台像片老树叶嵌在社区健身区中央。
几个穿校服的孩子正轮流击球 塑料球撞在掉漆的栏杆上发出闷响。
姜乐“我五岁的时候接触乒乓球。”
姜乐“在我六岁的时候 天天和小伙伴儿在这练球。”
姜乐倚在栏杆上 有些感慨的说出自己儿时的故事。
她的声音被孩童的欢叫冲散 又固执的重新聚拢。
姜乐“9岁入选省队 11岁入北京队 14岁国家二队 15岁国家一队。”
姜乐“当时真的以为自己是天才。”
姜乐边说 目光飘向远方 然后微乎其微叹了口气。
姜乐“可是进了国家队 才发现像我这样的只能算是有点儿天赋的普通人。”
王楚钦拂过栏杆的同时覆上了她的手背。
固执的纠正道。
王楚钦“可是在我心里 你就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王楚钦“你哪里普通。”
王楚钦“你忘了你的球迷们怎么说你了吗。”
王楚钦边说 语气也不自觉的温柔了起来。
王楚钦“他们说「贫瘠的晋北之地出了个乒乓球天才」。”
姜乐勾了勾唇 笑声混着风声飘向远方。
她牵着王楚钦的手慢慢走着 走到一张球台面前 她蹲下身来 指尖抚过球台侧面凹凸的刻痕。
王楚钦附身细看 深浅不一的“正”字在铁锈间若隐若现。
姜乐“当时和小伙伴们闹着玩儿 往球桌边刻字儿 长大了才发觉自己这叫破坏公物。”
姜乐挠了挠脑袋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王楚钦“挺可爱的。”
王楚钦的指腹缓缓拂过那一排深浅不一的字 感受着凹凸在自己皮肤上的触感。
隔着遥远的十几年 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倔强的小女孩拿着尖锐器具在上面刻字的模样。
可能最后还挨了教练的一顿批评。
他又想到了小女孩面对教练的样子 脑袋昂的高高的 盛气凌人的模样儿 再脆生生的来了句：“我没错！”
想到这些点点滴滴 王楚钦忍不住笑开。
在他的脑海里逐渐映出一个完整的远近闻名的天才小女孩形象。
姜乐“还有这儿！”
她拉着王楚钦的手继续往前走 数着龟裂的地砖 一块儿一块儿的踩到了第七步。
指甲刮开经年累月的苔藓 里面露出了用粉笔画着的歪扭球拍。
旁边褪色的蓝粉笔印还拼的出一个「LL」的字样。
姜乐指着这几处笑道。
姜乐“这么多年了 还没褪色呢。”
姜乐“你看这个 乐乐的首字母。”
姜乐“我写的呢。”
王楚钦的喉结动了动 状似不经意的提起。
王楚钦“这是「LL」呀 我还以为数字7呢。”
女孩喃喃道。
姜乐“好像是有点儿像…”
但是很快 她的视线又被另一处东西吸引了过去。
她又指着三米外龟裂的水泥墙壁。
眼里满是对儿时的怀念。
姜乐“当年够不到发球机。”
姜乐“我就对着墙练。”
王楚钦笑了笑 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儿时的幼稚模样 跟着说了一句。
王楚钦“感觉咱俩小时候挺像的。”
姜乐跑远两步 回过头来冲着他龇牙咧嘴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混世小魔王的样子。
姜乐“那当然了 天才总是相似的。”
王楚钦快走两步跟上去 脸上的笑意藏不住。
王楚钦“乐姐连我也夸 乐姐好 我爱乐姐。”
姜乐“那乐姐亲你一口。”
姜乐说完这句话时 转身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随着一个微凉的吻落下 王楚钦的脸在月光下尤为明显。
王楚钦“求之不得。”
…
当路灯再次亮起时。
梧桐道上的落叶在脚下沙沙作响。
姜乐捧着牛皮纸袋 指尖黏着糖霜。
王楚钦伸手抹掉她嘴角的栗子碎 脸上笑容扩大。
王楚钦“慢点儿吃 没人跟你抢。”
栗子甜香混着冷空气在悄然滋生。
那些嵌在水泥地里的年轮 正在这个泛着凉意的夜晚 悄然长出新芽。
…
王楚钦的前十八年独白走过一路苍莽。
青训馆内白炽灯啃食的影子 吞吐着潮汐般规律的疼痛。
后十八年有幸遇到爱人知己。
与爱人一同在球拍的背面种植春天。
同行的那一刻 掌纹连成闭环的银河。
走过爱人来时路 心疼爱人来时苦。
爱人姓姜单字乐。
爱人亦是他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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