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袁善见手捧着装着都城适婚女娘画卷的木匣子来找自己的阿母，纵然心中早已预料到自己阿母的反应，但他还是抱有一丝幻想。

“明日，楼何两家大婚，阿母与孩儿一起去吗？”袁善见看着自己阿母的后背轻声问着。

大婚这样的场面，其实不单单是去观礼，更是都城那些未婚郎君和女娘彼此相看的机会。

“旁人成亲与我何干？你自己去便是了。”袁善见知道自家阿母不是不懂，她只是根本不在意罢了。

袁善见很聪明，但在这种时候，他偏要装糊涂，非得挑明了说：“那孩儿的亲事呢？阿母，吴师搜罗的适婚女子画像，阿母可一一考量过。”

袁善见说着，把手中的木匣子摆到自己的面前，可他的阿母还是头也没回，兀自抄写着她的书简。

“你已然成人，婚事你大可自行做主，若是看中了哪家心仪新妇，劳烦你阿父去提亲便是了。”手中的笔顿了一下，但很快又再次抄写起来。

袁善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他还是忍不住，怎么他的阿父阿母从来不在意他的婚姻大事。

阿父那里自是不用说了，能把整个家都交给自己孩子的阿父，没什么大事，那都是隐身的，袁善见自然很少去见他。

但……阿母不一样，她明明就在这里，如此近却又遥不可及。

“你能自己选择，自己做主，难道不好吗？”这是她从前根本没有的。

袁善见突然想到了夏世安说过的话，她虽生来尊贵，但她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那些个被人诟病的婚姻，都是夏世安被逼着去的，她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人人口中说的婚姻大事，在意的人大概也只有自己了，可到来头，你在意的也不过是双方的交易罢了。

而你呢……在那些人眼里，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被交易的物品罢了。

所以，当袁善见听到自己阿母说的那一番话竟有与夏世安说过的话有大差不离的意思。

袁善见的内心无疑是被震撼到了，所以说……他其实得到了夏世安从前没有过的选择的权利，而他还觉得不知足。

人总是这么矛盾，没对比就没伤害，可是一对比，也不知道谁比谁好，谁比谁惨。

只是每个人的经历不一样，关注的着重点也就天差地别了。

因为在袁善见看来，这分明是自家阿母并不在意他才会这样。

这世间的父母不管好坏，都在操心子女的婚姻大事，有的想让子女过得更好，有的想用子女的婚姻来换些什么。

诸如此类，比比皆是。

而像袁善见的父母这般行事也是独特，总能让袁善见有一种没人要的感觉。

终究，袁善见还是如以往一样败退了，自家阿母过不去的，所以……他这样……根本没人在意。

亲生父母根本不像父母，明明是有血脉连接的人，可一个个的活成了陌生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都能过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家子人是有什么血海深仇。

在外风风光光，能言善辩的袁善见，在内也不过是一个吃黄连的哑巴。

但袁善见其实也并不是钻牛角尖的人，起码他还能说出：这世上，谁人不是既可笑又可怜。这样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