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帝的刻意的和稀泥之下,他对凌不疑的处罚不过就是象征性地被拉出去打了几十下军棍,随后还被文帝留在了长秋宫养伤,听到消息的大臣们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反而心中更加憋屈。
文帝理直气壮地反问:“你们就说,朕罚了没!?”
大臣们无奈地点头:“罚了!”
文帝又问:“那子晟挨打了没!?”
大臣们再次点头:“挨了!”
文帝一拍桌子,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那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大臣们欲言又止,最终只能拖着长音哀怨道:“陛下~~~~臣等……”
文帝对凌不疑的偏袒那是明目张胆的,大臣们心知肚明,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文帝好歹还做了个样子,总好过连样子都不装的,他们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心中暗自叹息:陛下,臣心里苦啊~
都城,郊外,杏花别院
霍君华倚在窗前,呆呆地望着那棵已经掉得只剩光秃枝丫的杏树。身前的桌案上,放着一碟杏子干和蜜饯,她也不是自己想吃,只是想放着。
在这寂静的别院里,霍君华常常觉得自己像是霍家的一个游魂,孤零零地飘荡在过去的记忆与现实的缝隙之间。
这些年来,霍君华的日子都是数着时间过的,起初,她是为了活命而装病,后来,装着装着成了真病。
而最近……她隐隐觉得,大概是大限将至了,奇怪的是,她反而觉得自己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在这难得的清醒时刻,霍君华开始反省自己,她一直逼着凌不疑,逼他复仇,逼他背负霍家的血债,逼他走上一条充满荆棘的路,可如今,她不禁的问自己:一直这么坚持,到底对不对?可凌不疑是最后的血脉,他没得选。
在霍君华发呆之际,院门轻轻打开了,一道挺拔的身影缓缓走近,霍君华有些呆滞地望着来人。
发病时,她常把凌不疑错认成自己的兄长霍翀,可如今长成的凌不疑,真的与霍翀年轻时一模一样,霍君华不由得眸色微动,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夏世安随着凌不疑走进这座杏花别院,只觉得这里幽静得如同一口枯井,没有一丝生机,只有无尽的死寂。
冷风中,夏世安嗅到一丝极淡的灯油味,细细分辨了一下,应该是长生灯之类的,而且数量还不少。
就在凌不疑挨打的那一日,都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本就因冬日萧条的杏花别院更添冷冽的气息。
而在冬日本就畏寒的夏世安多少也有些遭罪了,只是出来了这么一会,夏世安的手脚就有些僵硬了,指尖微微发凉。
为了不暴露自身,夏世安那是连长信宫灯都没带,而文帝也是够鸡贼的,为了给凌不疑创造机会,特意选了今日宣了桓远他们进宫嘉奖,没了亲近的人在身边,夏世安就是想借个力暖暖身子都不成。
凌不疑顾不得男女有别,直接将自己的大氅一裹,把夏世安遮了个严严实实,半点风都透不进去,他低声安抚道:“莫要冻着了。”
说罢,凌不疑就直接半抱着夏世安,快步进了里屋。
夏世安全程都有些懵,心中满是疑惑:这凌不疑不是刚挨了军棍吗?怎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她偷偷瞥了凌不疑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步履稳健,丝毫看不出受伤的痕迹,心中不禁更加纳闷。